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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P 353


作者:黃宗羲
頁數:353 / 462
類別:中國哲學

 

作者:黃宗羲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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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加兵部侍郎,再征柳州,破其巢。又平連山、賀縣諸賊,召為兵部左侍郎,陞右都御史,掌院事。先生在邊,不通相府一幣,故不為分宜所喜。湖廣苗亂,初設總督,以先生當之,至則斬捕略盡。

宣慰冉玄陰為苗主,苗平,懼誅,乃嗾龍許保、吳黑苗掠恩州,行金嚴世蕃,使罷先生。華亭執不可,止降兵部侍郎。已而生擒龍許保,而黑苗尚匿玄所。先生劾玄,發其通賄事。

世蕃益怒,然而無以難也。未幾黑苗就擒,三省底定,先生亦卒。復右都御史,贈太子少保,謚襄惠。

先生曾謁陽明於紹興,與語多不契。陽明謂公只為舊說纏繞,非全放下,終難湊泊。先生終執先入之言,往往攻擊良知。其言:「學者只是一味篤實向?用功,此心之外更無他事是矣。」而又曰:「若只守箇虛靈之識,而理不明,義不精,必有誤氣質做性,人欲做天理矣。」不知理義只在虛靈之內,以虛靈為未足,而別尋理義,分明是義外也。學問思辨行,正是虛靈用處,舍學問思辨行,亦無以為虛靈矣。

論學書



  
良知之言,發於孟子,而陽明先生述之,謂「孝弟之外,無良知」,前無是言也。迨雙江以其心所獨得者創言之,於愚心不能無疑。亦嘗面質雙江矣,尚未盡也。子思之言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而又申之「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夫以性道之廣矣,大矣,無不備也,而指其親切下手處示人,不越乎喜怒哀樂已發未發之間,所謂戒懼者,戒懼乎此而已,所謂慎獨者,慎獨乎此而已。


  

至孟子又發出四端之旨,而特舉夫赤子入井, 爾蹴爾,睨視顙泚,以驗良心之不容泯滅者,亦可為深切痛快,無餘藴矣。學者只依此本子做去,自有無限工夫,無限道理,固不必別尋一二事,以籠絡遮蓋之也。(《與郭淺齋》)

明德新民之說,往歲謁陽明先生於紹興,如知行博約精一等語,俱蒙開示,反之愚心,尚未釋然。最後先生忽語曰:「古人只是一箇學問,至如明明德之功只在親民,後人分為兩事,亦失之。」 然請問,先生曰:「民字通乎上下而言,欲明孝之德,必親吾之父,欲明忠之德,必親吾之君,欲明弟之德,必親吾之長,親民工夫做得透徹,則己之德自明,非親民之外,別有一段明德工夫也。」某又起請曰:「如此則學者固有身不與物接時節,如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

又如《禮記》九容之類,皆在吾身,不可須臾離者,不待親民,而此功已先用矣。先生謂明德工夫只在親民,不能無疑。」先生曰:「是數節雖不待親民時已有此,然其實所以為親民之本者在是。」(《與郭淺齋》)

某又請曰:「不知學者當其不睹不聞之必戒慎恐懼,屋漏之必不愧於天,手容之必恭,足容之必重,頭容之必直等事,是着實見得自己分上,道理合是如此,工夫合當如此,則所以反求諸身者,極於幽顯微細,而不敢有毫髮之曠闕焉。是皆自明己德之事,非為欲親民而先此以為之本也。如其欲親民而先此以為之本,則是一心兩用,所以反身者必不誠切矣。故事父而孝,事君而忠,事長而弟,此皆自明己德之事也。

必至己孝矣、忠矣、弟矣,而推之以教家國天下之為人子、為人臣、為人弟者,莫不然矣,然後為新民之事。己德有一毫未明,固不可推以新民,苟新民工夫有毫髮未盡,是亦自己分上自有欠缺,故必皆止於至善,而後謂之《大學》之道,非謂明德工夫只在新民。必如先生之言,則遺卻未與民親時節一段工夫,又須言所以為親民之本以補之,但見崎嶇費力,聖賢平易教人之意,恐不如是也。」先生再三鎸誨曰:「此處切要尋思,公只為舊說纏繞耳,非全放下,終難湊泊。」夫以陽明先生之高明特達,天下所共信服者,某之淺陋,豈敢致疑於說?顧以心之所不安者,又次為書於名公,而不明辨以求通焉,則為蔽也滋甚矣。(《與郭淺齋》)

格物之說,古人屢言之,及陽明而益詳,然鄙滯終不能釋然者。蓋古人學問,只就日用行事上實下工夫。所謂物格者,只事理交接,念慮發動處,便就辨別公私義利,使纖悉曲折,昭晰明白,足以自信不疑,然後意可得而誠,心可得而正。不然一念私見,橫據于中,縱使發得十分懇到,如適越北轅,愈騖愈遠。

自古許多好資質,志向甚正,只為擇義不精,以陷於過差而不自知者有矣,如楊、墨、釋氏,豈有邪心哉?其流至於無父無君,此其病根所在,不可不深究也。來教云:「格物者,克去己私,以求復乎心之體也。」某謂一部《大學》,皆是欲人克去己私,以求復乎心之體也。但必先辨乎公私之所在,然後有以克而復之。

此其節級相承,脈絡相因,吾學之所定疊切實,異於異教之張皇作用者,只這些子。且如讀書,講明義理,亦是吾心下元有此理,知識一時未開,須讀古人書以開之。然必急其當讀,沉潛反覆,使其滋味浹洽,不但理明,即此就是存養之功,與俗學之支離浮誕者,全不同。豈有使之舍切己工夫,而終日勞於天文地理,與夫名物度數,以為知哉?無是事也。

數年來,朋友見教者甚多,終是胸中舊根卒難掃除,而私心習之既久,又不忍遽除之也。(以下《與聶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