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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集 下    P 217


作者:蘇東坡
頁數:217 / 463
類別:古典詩

 

作者:蘇東坡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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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集 下

及慶歷元年,西方用兵,蓋六年矣。上既厭兵,而賊亦困弊,不得耕牧休息。虜中匹布至十餘千,元昊欲自通,其道無由。公慨然上疏曰:「陛下猶天地父母也,豈與此犬豕豺狼較勝負乎?願因今歲郊赦,引咎示信,開其自新之路,申敕邊吏,勿絶其善意。若猶不悛,亦足以怒我而怠彼,雖天地鬼神,必將誅之。」仁宗喜曰:「是吾心也。」命公以疏付中書。呂夷簡讀之,拱手曰:「公之及此,是社稷之福也。」是歲,赦書開諭如公意。明年,元昊始請降。自元昊叛,公謀無遺策,雖不盡用,然西師解嚴,公有力焉。

修起居注,假起居舍人、知制誥使契丹。戎主雅聞公名,與其母后族人,微行觀公于范陽門外。及燕,親詣前酌玉卮以飲公,顧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騎而擊球于公前,以其所乘馬賜公。朝廷知之,自是虜使挾事至者,輒命公館之。

尋召試,知制誥,遷右正言,賜三品服。誥命簡嚴,四方誦之。

兼史館修撰。章得象監國史,以日曆自乾興至慶歷廢不修,以屬公。於是粲然復完。

權知開封府。府事至繁,為尹者皆書板以記事,公獨不用,默記數百人,以次決遣,不遺毫釐。吏民大驚以為神,不敢復欺。


  



  
拜翰林學士,領群牧使。牧事久不治,公始整齊之。元昊遣使求通,已在境上,而契丹與元昊構隙,使來約我,請拒絶其使。時議者欲遂納元昊,故為答書曰:「元昊若盡如約束,則理難拒絶。」仁宗以書示公與宋祁。公上議曰:「書詞如此,是拒契丹而納元昊,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強虜也。若已封冊元昊,而契丹之使再至,能終不聽乎?若不聽,契丹之怨,必自是始。聽而絶之,則中國無覆信義,永斷招懷之理矣。是一舉而失二虜也。宜賜元昊詔曰:『朝廷納卿誠款,本緣契丹之請。今聞卿招誘契丹邊戶,失舅甥之歡,契丹遣使為言,卿宜審處其事,但嫌隙朝除,則封冊暮行矣。』如此于西北為兩得。」時人伏其精識。

拜諫議大夫,為御史中丞。中外之事,知無不言,至于宮妾宦官,濫恩橫賜,皆力爭裁抑之。

尋知貢舉。士方以游詞險語為高。公上疏,以謂文章之變,實關盛衰,不可長也。詔以公言曉諭學者。宰相賈昌朝與參知政事吳育忿爭上前。公將對,昌朝使人約公,當以代育。公怒叱遣曰:「此言何為至於我哉!」既對,極論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罷,高若訥代之。

時當郊而費用未具,中外以為憂。宰相欲以是危公,復拜翰林學士,為三司使。公領使未幾,以辦聞,仁宗大喜。至于今,計司先郊告辦,蓋自公始。前三司使王拱辰請榷河北鹽,既立法矣,而未下。公見上問曰:「河北再榷鹽,何也?」仁宗驚曰:「始立法,非再也。」公曰:「周世宗榷河北鹽,犯輒處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訴,願以鹽課均之兩稅錢,而弛其禁,世宗許之,今兩稅鹽錢是也,豈非再榷乎?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盜販不已。若榷之則鹽貴,虜鹽益售,是為我斂怨而虜獲利乎?虜鹽滋多,非用兵莫能禁也。邊隙一開,所獲利能補用兵之費乎?」仁宗大悟曰;「卿與宰相立罷之。」公曰:「法雖未下,民已戶知之,當直以手詔罷,不可自有司出也。」仁宗大喜,命公密撰手詔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于澶州,為佛老會七日,以報上恩。且刻詔書北京,至今父老過其下,必稽首流涕。

南京鴻慶宮成,奉安三聖像,當遣柄臣,特命公為禮儀使,鄉黨榮之。

仁宗遂欲用公,而公以目疾求去甚力,乃加端明殿學士歸院,判尚書都省,兼領銀台司審刑院太常寺事。慶歷中,衛士夜逾宮垣為變。仁宗旦語二府,以貴妃張氏有扈蹕之功,樞密使夏竦倡言宜講求所以尊異貴妃之禮,宰相陳執中不知所為。公見執中,言:「漢馮婕妤身當猛獸,不聞有所尊異,且皇后在而尊貴妃,古無是禮。若果行之,天下謗議必大萃于公,終身不可雪也。」執中聳然,敬從公言而罷。修宗正寺玉牒,補綴失亡,為書數百卷。

自陝右用兵,公私睏乏,士大夫爭言豐財省費之道,然多不得其要。公自為諫官、御史中丞、三司使,皆為上精言之。一日,仁宗禦資政殿,召兩府、侍從賜坐,手詔問天下事。公退直禁林,是日有旨鎖院。公既草制書,又條對所問數千言,夜半與制書皆上。仁宗驚異,又手詔獨策公。明日復出數千言,大略以謂:「太祖定天下,用兵不過十五萬,今百餘萬,而更言不足。自祥符以來,萬事墮弛,務為姑息,漸失祖宗之舊。取士、任子、磨勘、遷補之法既壞,而任將養兵,皆非舊律。國用既窘,則政出一切,大商奸民,乘隙射利,而茶鹽香礬之法亂矣。此治亂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治。」公既明習歷代損益,又周知祖宗法度,悉陳其本末贏虛所以然之狀,及當今所宜救治施行之略。而其末乃論:「古今治亂,在上下離合之間。比年已來,朝廷頗引輕險之人,布之言路,違道干譽,利口為賢。內則台諫,外則監司,下至胥吏僮奴,皆可以構危其上。自將相公卿宿貴之人,皆爭屈體以收禮後輩,有不然者,則謗毀隨之,惴惴焉惟恐不免,何暇展佈心體為國立事哉!此風不革,天下無時而治也。」上益異之,書「文儒」二字以賜。月餘,禦迎陽門,召兩制近侍,復賜問目曰:「朕之闕失,國之奸蠹,朝之忄僉諛,皆直言其狀。」獨引公近禦榻,密訪之,且有大用語。公嘆曰:「暴人之私,迫人于險而攘之,我不為也。」終無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