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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下    P 109


作者:張廷玉等
頁數:109 / 192
類別:歷史

 

明史 下

作者:張廷玉等
第109,共192。
勇嗣。永樂八年從北征,失律,謫交阯。赦還復爵,卒。子安嗣。正統十三年鎮廣東。黃蕭養寇廣州,安帥舟師遇賊于戙船澳。安方醉臥,官軍不能支,退至沙角尾。賊薄之,軍潰。安溺死。傳爵至光燦,死流寇。
陳志,巴人。洪武中,為燕山中護衛指揮僉事。從起兵,累遷都指揮同知,封遂安伯。志素以恭謹受知,戮力戎行,始終不懈。永樂八年五月卒。
孫瑛嗣。屢從出塞,鎮永平、山海、薊州,城雲州、獨石。爽闓有將材。然貪殘,人多怨者。卒,子塤嗣。歿于土木,謚榮懷。弟韶嗣。卒。孫鏸嗣。總薊州兵。朵顏入寇,禦卻之。嘉靖初,敘奉迎功,加太子太保,進少保,委寄亞武定侯郭勛。嗣伯六十餘年卒。又五傳而明亡。
王友,荊州人。襲父職為燕山護衛百戶。從起兵,定京師。論功當侯,以驕縱,授都指揮僉事。及邱福等議上,乃封清遠伯。明年充總兵官,帥舟師沿海捕倭。倭數掠海上,友無功,帝切責之。已,大破倭。帝喜,降敕褒勞,尋召還。四年從征交阯,與指揮柳琮合兵破籌江柵,困枚、普賴諸山,斬首三萬七千餘級。六年七月進侯,加祿五百石,與世券。明年,再征交阯,為副總兵。八年還,從北征,督中軍。別與劉才築城飲馬河上。會知院失乃干欲降,帝令友將士卒先行,諭以遇敵相機剿滅。友等至,與敵相距一程,迂道避之應昌。軍中乏食,多死者。帝震怒,屢旨切責,奪其軍屬張輔。還令群臣議罪。已而赦之。十二年,坐妾告友夫婦誹謗。有驗,奪爵。未幾卒。仁宗即位,官其子順為指揮僉事。


  
贊曰:張武、陳珪諸人,或從起籓封,或率先歸附,皆偏裨列校,非有勇略智計稱大將材也。一旦遘風雲之會,剖符策功,號稱佐命,與太祖開國諸臣埒,酬庸之義不亦厚歟!   
列傳第三十五
○解縉 黃淮 胡廣 金幼孜 胡儼


  
解縉,字大紳,吉水人。祖子元,為元安福州判官。兵亂,守義死。父開,太祖嘗召見論元事。欲官之,辭去。
縉幼穎敏,洪武二十一年舉進士。授中書庶吉士,甚見愛重,常侍帝前。一日,帝在大庖西室,諭縉:「朕與爾義則君臣,恩猶父子,當知無不言。」縉即日上封事萬言,略曰:
臣聞令數改則民疑,刑太繁則民玩。國初至今,將二十載,無幾時不變之法,無一日無過之人。嘗聞陛下震怒,鋤根剪蔓,誅其奸逆矣。未聞褒一大善,賞延于世,復及其鄉,終始如一者也。
臣見陛下好觀《說苑》、《韻府》雜書與所謂《道德經》、《心經》者,臣竊謂甚非所宜也。《說苑》出於劉向,多戰國縱橫之論;《韻府》出元之陰氏,抄輯穢蕪,略無可採。陛下若喜其便于檢閲,則願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請得執筆隨其後,上溯唐、虞、夏、商、周、孔,下及關、閩、濂、洛。根實精明,隨事類別,勒成一經,上接經史,豈非太平製作之一端歟?又今《六經》殘缺。《禮記》出於漢儒,踳駁尤甚,宜及時刪改。訪求審樂之儒,大備百王之典,作樂書一經以惠萬世。尊祀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皋陶、伊尹、太公、周公、稷、契、夷、益、傅說、箕子于太學。孔子則自天子達于庶人,通祀以為先師,而以顏、曾、子思、孟子配。自閔子以下,各祭于其鄉。魯之闕裡,仍建叔梁紇廟,贈以王爵,以顏路、曾曨、孔鯉配。一洗歷代之因仍,肇起天朝之文獻,豈不盛哉!若夫祀天宜復掃地之規,尊祖宜備七廟之制。奉天不宜為筵宴之所,文淵未備夫館閣之隆。太常非俗樂之可肄,官妓非人道之所為。禁絶倡優,易置寺閹。執戟陛墀,皆為吉士;虎賁趣馬,悉用俊良。除山澤之禁稅,蠲務鎮之征商。木輅樸居,而土木之工勿起;布墾荒田,而四裔之地勿貪。釋、老之壯者驅之,俾復於人倫;經咒之妄者火之,俾絶其欺誑。絶鬼巫,破淫祀,省冗官,減細縣。痛懲法外之威刑,永革京城之工役。流十年而聽復,杖八十以無加。婦女非帷薄不修,毋令逮系;大臣有過惡當誅,不宜加辱。治歷明時,授民作事,但申播植之宜,何用建除之謬。所宜著者,日月之行,星辰之次。仰觀俯察,事合逆順。七政之齊,正此類也。
近年以來,台綱不肅。以刑名輕重為能事,以問囚多寡為勛勞,甚非所以勵清要、長風采也。御史糾彈,皆承密旨。每聞上有赦宥,則必故為執持。意謂如此,則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趨媚效勞之細術,陛下何不肝膽而鏡照之哉?陛下進人不擇賢否,授職不量重輕。建不為君用之法,所謂取之盡錙銖;置朋奸倚法之條,所謂用之如泥沙。監生進士,經明行修,而多屈于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趨,而或布于朝省。椎埋嚚悍之夫,闒茸下愚之輩。朝捐刀鑷,暮擁冠裳。左棄筐篋,右綰組符。是故賢者羞為之等列,庸人悉習其風流。以貪婪苟免為得計,以廉潔受刑為飾辭。出於吏部者無賢否之分,入于刑部者無枉直之判。天下皆謂陛下任喜怒為生殺,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
古者善惡,鄉鄰必記。今雖有申明旌善之舉,而無黨庠鄉學之規。互知之法雖嚴,訓告之方未備。臣欲求古人治家之禮,睦鄰之法,若古藍田呂氏之《鄉約》,今義門鄭氏之家范,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勸,旌之復之,為民表帥。將見作新于變,至于比屋可封不難矣。
陛下天資至高,合于道微。神怪妄誕,臣知陛下洞矚之矣。然猶不免所謂神道設教者,臣謂不必然也。一統之輿圖已定矣,一時之人心已服矣,一切之奸雄已慴矣。天無變災,民無患害。聖躬康寧,聖子聖孫繼繼繩繩。所謂得真符者矣。何必興師以取寶為名,諭眾以神仙為征應也哉。
臣觀地有盛衰,物有盈虛,而商稅之征,率皆定額。是使其或盈也,奸黠得以侵欺;其歉也,良善困于補納。夏稅一也,而茶椒有糧,果絲有稅。既稅于所產之地,又稅于所過之津,何其奪民之利至于如此之密也!且多貧下之家,不免拋荒之咎。今日之土地,無前日之生植;而今日之征聚,有前日之稅糧。或賣產以供稅,產去而稅存;或賠辦以當役,役重而民困。土田之高下不均,起科之輕重無別。膏腴而稅反輕,瘠鹵而稅反重。欲拯困而革其弊,莫若行授田均田之法,兼行常平義倉之舉。積之以漸,至有九年之食無難者。
臣聞仲尼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近世狃于晏安,墮名城,銷鋒鏑,禁兵諱武,以為太平。一旦有不測之虞,連城望風而靡。及今宜敕有司整葺,寬之以歲月,守之以裡胥,額設弓手,兼教民兵。開武舉以收天下之英雄,廣鄉校以延天下之俊乂。古時多有書院學田,貢士有莊,義田有族,皆宜興復而廣益之。
夫罪人不孥,罰弗及嗣。連坐起於秦法,孥戮本於偽書。今之為善者妻子未必蒙榮,有過者裡胥必陷其罪。況律以人倫為重,而有給配婦女之條,聽之於不義,則又何取夫節義哉。此風化之所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