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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P 17


作者:作者群
頁數:17 / 328
類別:白話散文

 

中國散文大鑒

作者:作者群
第17,共328。
才知道青春的祝福,不是馨香祝禱的慎重;青春以為不須祝福,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以後寂寞的路。不能浪擲着祝福。
才知道青春是淚,是不斷的撲向,撲向,撲向着的戀情。青春的撲向,彷彿有過不完的歲月,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伸出來,只能撲向空中,剩那一聲:阿!青春。
才知道青春是冷雨打着窗子;青春時的雨是搖晃着即將溢出的淚,然而青春不知,青春只知沒有寒意的冷雨與淚的歡喜,青春是無知的。
才知道青春的愛,只這樣的一陣陣,是一陣陣的不知所以然;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那不是愛,是為了擁抱住那分明知道的青春。


  
然而,我怎麼能說青春不是微笑?青春的微笑曾像快速閃過的鏡頭,接跳着閃過;青春的微笑,不是幸福,是以為的幸福;等到過了青春,青春是不知辛苦的渡過歲月。
才知道青春,是一個不可能的夢;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夢的永不可能;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重回青春更是永遠不可能的事。雖然青春不知道那些夢,也許還不曾真正做過夢,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清醒果然是更深沉的夢。
青春是燃起的那一支菸;等到過了青春,煙頭仍未安熄,仍有煙火的形狀,但那餘燼啊,經不起一吹一震,才知道青春,是強說愁;等到過了青春是強自壓抑的愁,是大笑後停頓的一剎那,啊,青春,等到過了青春,才知道…… 蠶《語文月刊》雷抒雁
她在自己的生活中織下了一個厚厚的繭。
那是用一種細細的、柔韌的、若有若無的絲織成的。是痛苦的絲織成的。
她埋怨、氣惱,然後就是焦急,甚至折磨自己,同時用死來對突不破的網表示抗議。


  
但是,她終於被疲勞征服了,沉沉地睡過去。她做了許多的夢,那是關於花和草的夢,是關於風和水的夢,是關於太陽和彩虹的夢,還有關於愛的追求以及生兒育女的夢……在夢裡,她得到的安定和欣慰,得到了力量和熱情,得到了關於生的可貴。
當她一覺醒來,她突然明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於是,她便用牙齒把自己吐的絲一根根咬斷。咬破自己織下的繭。
果然,新的光芒向她投來,像雲隙間的陽光刺激着她的眼睛。新的空氣,像清新的酒,使她陶醉。
她簡直要跳起來了!她簡直要飛起來了!一伸腰,果然飛起來了,原來就在她沉睡的時刻,背上長出了兩片多粉的翅膀”“。
從此,她便記住了這一切,她把這些告訴了子孫們:你們織的繭,得你們自己去咬破!蠶,就是這樣一代代傳下來。 懺悔的17歲《文學報》小小
我懷着又新鮮又無奈的心情,佩着紅袖章,尾隨着上海第一批上山下鄉的知青隊伍,落戶在江西峽江地區。
可是當農民不是孩提時的幻想,唯有想做「人類靈魂工程師」的希望在支撐着我,唯有天天拜讀「小紅書」的信仰在鼓動着我。我和孟姓的女生住在隔板攔起的小間裡,兩個雖不是一個學堂,因同齡又同室,熟悉後悄悄話漸漸多了。
她在家中是獨生女,經濟條件優裕,常常將吃膩了的糖果糕點散髮給村民的孩子。她嬌養慣了,弱不禁風的樣子,難以承受種田之苦,村辦小學唯一的教師名額當然地輪到了她。她的工作很輕鬆,我就顯得較疲憊。農忙季節披星戴月,烈日霉雨,曬黑了的我,只得臉朝黃土背朝天,接受再教育。
她少曬太陽,膚色白淨,活潑,談吐富有節奏感,很能吸引人。相比之下,我就差勁了。男知青戲稱我是「小小鴨」,她自然是「大天鵝」羅!可是,也有看不慣她的人,那人是每次政治運動的「積極分子」,他對我說,小孟的資產階級思想嚴重,你要提高警惕,把她的錯誤言行記錄下來。我鬼使神差地聽信了他的話,也可能出於我的嫉妒,竟暗暗照着辦了。
她常將家中寄來的用品,主動給我用,我認為她在用好逸惡勞的習慣影響人;有好吃的,她親熱地給我嘗嘗,我以為這是糖衣炮彈的侵襲;每當她在閒談中,有非議貧農和嘲笑知青的,我就悄悄地記錄下來。有一次,她提早放了學,興沖沖地闖進室內,見我伏在床沿上,上前就拍肩,並低頭湊近看我寫字。「小小,在偷寫情書?」「不是的!」我急忙用手捂着,迅速地合上小本子。她瞄瞄本子上的紅字,瞧瞧我惶恐的模樣,調皮地眨眨眼,忙事去了。
此後,我不敢再記了,然而小本子上已記了近10頁紙。
70年代初,掀起「紮根、結合一輩子」的宣傳,從上到下,從地區到社隊,都召開知青大會,對有人破壞上山下鄉言行進行大批判,「積極分子」要我發言表態。我會上不敢提名,但因舉例證據充分,內容豐富,獲得好評,我得意忘形,會後在會議主持人的鼓動下,熱血沸騰,衝動地把小本子上交了。領導當場決定任用我而撤去了她的教職。
我要上課了,很激動,彷彿是代表先進階級佔領了講台,但是,當站在簡陋的課桌前,我感到惶惶不安,已經開裂的大黑板彷彿在張嘴咬我的手,粉筆字怎麼也寫不端正。
這天,她卻病了。因拒絶檢查,傳說她將再接受大會的批判幫助。傍晚,她走了。她請人用獨輪車推着離開山村。
10多個學生,自動聚在村口的大樟樹下,淚眼汪汪,目送着老師遠去。暮色掩蓋了大地,唯有吱哩吱哩的獨輪車聲久久地在山村迴響。
她調回老家鄉下去了,再也沒來看看生活了一年的山村。數年以後,聽說她不走運,那些年上大學、進工礦沒她的份,因為那小本子放進了檔案,影響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