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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谷傳    P 20


作者:布老虎
頁數:20 / 59
類別:傳記

 

梵谷傳

作者:布老虎
第20,共59。
5你不是藝術家溫森特的錢又快花光了,他已經不能僱模特兒,只有克里斯蒂仍然來給他擺姿勢,雖然她悟性差,有時候要糾正她十幾次,但她不像其他模特一樣不耐煩,相反還常常為自己的愚笨感到羞愧。
溫森特在讀米什萊的書時看到了這樣一句話:「為什麼世界上還存在着孤立無援,被人遺棄的女人?」第二天克里斯蒂憔悴的面容在門口一閃出來,他立即產生了創作慾望。他讓克里斯蒂裸體坐在一段木頭上,手臂交叉放在膝蓋上,再把額頭枕上去。她全身骨架鬆弛,手臂和腿精瘦精瘦,乳房乾癟下垂,懷着孕的肚子像隻裝了水的皮袋,軟軟地垂吊著。這個樣子本身就充滿着不幸與淒涼,誰都能感到那張埋下去了的臉在無聲地哭泣。
溫森特是流着眼淚畫完這張草圖的。完稿後他把它標題為《悲哀》,並且在作品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沒有錢付給克里斯蒂,克里斯蒂並不在乎,雖然她已辭去了洗衣店的工作而專門為他擺姿勢。
《悲哀》畫完以後,溫森特已經身無分文。他讓克里斯蒂暫時回去,第二天不要來了,因為他再不能提供給她食物。她走後,溫森特就病倒在床上,胃痛和高燒一齊襲來,把他擊垮了。


  
次日中午,克里斯蒂又來了。溫森特從床上支起身子對她說:「不是說今天不需要來嗎?西恩?”“我知道,但我不是來擺姿勢的,我只是來看一看,你有沒有一點吃的東西。」
她從身後轉出一隻碗,那是滿滿的一碗蠶豆和土豆!
溫森特熱淚盈眶。
溫森特決定去找戴爾斯蒂格借錢,他不能再吃克里斯蒂的東西,那是她和孩子們嘴裡省出來的。而且她自從認識溫森特以來,再沒有上街拉客,洗衣服的收入很難維持生活。
戴爾斯蒂格的態度相當冷淡。「你弟弟給你的生活費呢?”他翹起手指欣賞着他的指甲,彷彿溫森特是其中的某一個指頭。“我跟你講過多少遍了,你不應該畫那些毫無價值的東西,你得畫賣得出去的水彩畫。」
溫森特固執地說:「畫水彩不是我的追求。」


  
「我看你是因為畫不好水彩才這樣的,看看人家德·布克,不用模特照樣能畫出好作品,而且他的作品價格行情看好。別指望我借給你錢,你不是做藝術家的材料,你應該找一個可以■口的工作,我這是對你負責!」「我認為這種爭論毫無意義,戴爾斯蒂格先生,我已經五天沒有一個生丁買食品了,況且我還欠了一個模特的錢,那是一個貧困交加的女人,請您借給我十法郎吧,等我弟弟寄錢來我立即還您!」「不要提你弟弟,我討厭你這種寄生蟲生活!」戴爾斯蒂格站起身來,把臉轉向窗外。
溫森特恨不得撲上去掐他的脖子,他想到了克里斯蒂,他必須忍耐。
「求您借我十法郎吧!」溫森特就差給他下跪了。
戴爾斯蒂格從錢夾裡用兩個手指捏着一張紙幣的邊,把它抽出來遞給溫森特。「這是十法郎,不過我想你得拿出一點骨氣來,維護凡·高家的體面。」
6神聖的家庭溫森特被戴爾斯蒂格判「死刑」以後,毛威也逐漸對他冷淡,有一次還當眾羞辱他。說他的品行惡劣,行為齷齪。但是善良的克里斯蒂取代了他們。克里斯蒂給了他一種家庭的溫暖,他們相互之間堅定不移地認為他們的命運是交織在一起的,他們的感情與日俱增,而且是一種真誠而深厚的感情,兩個經歷過苦難的靈魂都警惕着那個過去了的孤獨而悲慘的暗影。
溫森特決定跟克里斯蒂結婚。一方面因為愛,另一方面也出於他天生的本質:同情窮苦的人。而後者更重要,不管遇到任何艱難險阻,溫森特發誓決不拋棄她。
克里斯蒂的肚子漸漸地大了起來,溫森特儘量節省手中的每一個生丁給她看醫生。這期間科爾叔叔把他訂畫的錢30法郎寄來了,同時又向他訂了六幅。這是困境之中的一綫小小的光芒。他用這筆錢把克里斯蒂送到萊頓的一家醫院,生下了小孩,儘管孩子是別的男人的,溫森特還是感到無比的快樂,因為擁有了妻子和孩子,他和這個世界上任何男人一樣有了可以值得驕傲的東西。
他想:沒有飯吃可以餓病我,沒有衣穿可以凍僵我,狂風可以刮壞我的窗子,暴雨可以侵入我的屋子,但誰也不能歧視和羞辱我,包括戴爾斯蒂格和毛威!
溫森特把嬰兒抱在懷裡的時候,自信心就湧了上來。
當一個人窮得身無分文的時候,他就會被人認為分文不值。金錢原是強者的權利。戴爾斯蒂格可以「再不買你的畫」,毛威可以「再不幫助你」,但那又怎麼樣!
溫森特回到家裡,這種憤恨而又充滿豪氣的心態讓他久久不能平靜。克里斯蒂把其他兒女留在媽媽家裡,帶了一個大孩子和嬰兒,一家人開始了生活。
溫森特給提奧寫了長信,說明了他與克里斯蒂的關係。因為戴爾斯蒂格曾威脅溫森特,說如果他一意孤行,不聽勸告,繼續過寄生蟲生活,他將說服溫森特的親友,斷絶他們同溫森特的關係,以此來輓救他。
提奧並不讚成哥哥與克里斯蒂結婚,他認為那只是克里斯蒂的一種攀附於他的手段,一種欺騙,同時勸告他要小心。不過說歸說,他照樣給哥哥寄錢,並且由原來的每月 100法郎增加到 150法郎,因為他又提了薪。
溫森特又租到了一間大房子,他認為那樣才能適合一個四口之家,也更利於畫畫。
租到新房後,溫森特重新畫了一幅大的《悲哀》,另外又重畫了一幅在幾個月以前畫的《樹根》,這兩幅作品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內在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