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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P 5


作者:蔡東藩
頁數:5 / 288
類別:古典小說

 

前漢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5,共288。
這令一下,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劫,廷尉李斯,便召集博士,會議了一日一夜。越宿方入朝奏聞道,「古時五帝在位,地方不過千里,外列侯服夷服等類,或朝或否,天子常不能制。今陛下興義兵,除殘賊,平定天下,法令統一,自從上古以來,得未曾有,五帝何能及此?臣等與博士合議,統言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想即人皇。泰皇最貴。
今當恭上尊號,奉陛下為泰皇,命為制,令為詔,自稱曰朕,伏乞陛下裁擇施行。」秦王聽了,半晌無言,暗想泰皇雖是貴稱,究竟成為陳跡,沒甚稀奇,我既功高古人,奈何再襲舊名,眾議當然未合,應即駁去,另議為是。嗣又轉念道:「有了有了,古稱三皇五帝,我何不將皇帝二字合成徽稱,較為美善呢。」乃宣諭群臣道:「去泰存皇,更采古帝位號,稱為皇帝便了。
余可依議。」王綰等便皆匍伏,口稱陛下德過三皇,功高五帝,應該尊稱皇帝,微臣等才疏識淺,究竟不及聖明。說著又舞蹈三呼,方纔起來。一班媚子諧臣。
秦王大喜,便命退朝,自己乘輦入宮。過了一日,又復頒制道:


  
朕聞太古有號毋謚,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謚,如此則子得議父,臣得議君,甚無謂也,朕所弗取,自今以後,除去謚法,朕為始皇帝,後世子孫,以次計數,二世三世至千萬世,傳之無窮,豈不懿歟!
看官,你道這篇制書,是何命意?他想謚有美惡,都是本人死後,定諸他人。美謚原不必說了;倘若他人指摘生平,加一惡謚,豈不要遺臭萬年?我死後,保不住定得美謚,不若除去謚法,免得他人妄議。且我手定天下,無非為子孫起見,得能千萬代的傳將下去,方不負我一番經營,所以特地頒制,說出這般一廂情願的話頭。當下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自稱始皇,小子依史敘述,此後也呼他為始皇了。
提清眉目。


  
先是齊人鄒衍,嘗論五德推遷,更迭相勝,如火能滅金,即火能勝金,金能克木,即金能勝木,列代鼎革,就是相勝等語。始皇採用衍說,以為周得火德,秦應稱為水德,水能勝火,故秦可代周。自是定為水德,命河名為德水。又因夏正建寅,商正建醜,周正建子,秦應特創一格,與昔不同,乃定製建亥,以十月朔為歲首。
陰曆莫如夏正,商周改建,不免多事,如秦更覺無謂了。衣服旌旄節旗,概令尚黑,取象水色。水主北方,終數為六,故用六為紀數,六寸為符,六尺為步,冠制六寸,輿制六尺。且謂水德為陰,陰道主殺,所以嚴定刑法,不尚慈惠,一切舉措,純用法律相繩,寧可失入,不可失出。
後世謂秦尚法律,似有法治國規模,不知秦以刑殺為法,如何制治。從此秦人不能有為,動罹法網,赭衣滿道,黑獄叢冤。
會丞相王綰等伏闕上言,略說諸侯初滅,燕齊楚地方遼遠,應封子弟為王,遣往鎮守。始皇不以為然,乃令群臣妥議。群臣多贊成綰言,唯廷尉李斯駁議道:「周朝開國,封建同姓子弟,不可勝計,後嗣疏遠,互相攻擊,視若仇讎,周天子無法禁止,坐致衰亡。今賴陛下威靈,統一海內,何勿析置郡縣,設官分治?所有諸子功臣,但宜將公家賦稅,量為賞給,不令專權。
內重外輕,天下自無異志,這乃是安寧至計哩。」計非不善,但上無令主,無論如何妙法,總難持久。始皇欣然喜道:「天下久苦兵革,正因列侯互峙,戰鬥不休。現在天下初定,若再仍舊制封王立國,豈不是復開兵禍麼?廷尉議是,朕當照行!」王綰等掃興退出,始皇即命李斯會同僚屬,規劃疆土。
費了許多心力,才得支配停當,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列名如下:
內史郡 三川郡 河東郡 南陽郡 南郡 九江郡 鄣郡 會稽郡 穎川郡 碭郡泗水郡 薛郡 東郡 瑯琊郡 齊郡 上谷郡 漁陽郡 古北平郡 遼西郡 遼東郡 代郡鉅鹿郡 邯鄲郡 上黨郡 太原郡 雲中郡 九原郡 雁門郡 上郡 隴西郡 北地郡 漢中郡 巴郡 蜀郡 黔中郡 長沙郡
每郡分置守尉,守掌治郡,尉掌佐守,典武職甲卒。朝廷設御史監郡,便稱為監。每縣設令,與郡守尉同歸朝廷簡放。守令下有郡佐縣佐,各由守令任用。
以下便是鄉官,選自民間,大約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及嗇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嗇夫判訴訟,游徼治盜賊,這還是周朝遺制,略存一斑。改命百姓為黔首,特創出一條恩例,許民大酺。原來秦律嘗不准偶語,不准三人以上,一同聚飲,此次因海內混壹,總算特別加恩,令民人合宴一兩天,所以叫做大酺。
百姓接奉此令,才得親朋相聚,杯酒談心,也可謂一朝幸遇。那知酒興未闌,朝旨又到,一是令民間兵器,悉數繳出,不准私留;二是令民間豪家名士,即日遷居咸陽,不准遲慢;三是令全國險要地方,凡城堡關塞等類,統行毀去。小子揣測始皇心理,無非為防人造反起見,吸收兵器,百姓無從得械,徒手總難起事。遷入豪家名士,就近監束,使他無從勾結,自然不能反抗朝廷。
削平城堡關塞,無險可據,何人再敢作亂?這乃是始皇窮思極想,方有這數條號令,頒發出來。自以為智,實是獃鳥。只可憐這百姓又遭荼毒,最痛苦的是令民遷居。他本來各守土著,安居樂業,不勞遠行,此番無端被徙,拋去田園家產,又受那地方官吏的驅迫,風餐露宿,飽嘗路途辛苦,才到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