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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列國志傳    P 66


作者:余邵魚
頁數:66 / 190
類別:古典小說

 

春秋列國志傳

作者:余邵魚
第66,共190。
 晉子圉逃歸嗣位 趙衰狐偃奪重耳

卻說晉惠公有疾,宣群臣狐奚等問曰:「寡人疾已至危,太子又委質在秦,此事若何區處?”突曰:「先君公子九人,因驪姬之亂悉亡於外,今主公倘有吉凶,何不召集群弟,擇其賢者而立之,待與秦通好,太子歸國,然後復承其位,則鄰國聞之,豈不以主公為賢乎?」公曰:「吾之兄弟雖眾,惟重耳獨賢,今聞出亡於齊,誰能奉詔以迎之?」郤芮進曰:「臣請奉詔往迎公子!」惠公許之,芮出至外宮,惠公夫人梁氏聞其說,召芮問曰:「主上自有親子在秦,何聽狐突之言,棄子而立弟哉?」芮乃惠公之幸臣,遂就梁氏之謀,乃曰:“夫人不必致慮,臣即往秦迎太子歸國,絶卻重耳之事,有何不可?」



  
梁氏曰:「太子委贄在秦,汝若明請秦伯,必不肯放歸國,只宜密往秦國見太子,使之逃歸可也!」芮然之。

遂密往秦,入太子府中,至晚潛人見太子。太子驚白:「大夫何以至此?”芮請屏左右告曰:「主上將死,奉夫人命,來迎太子歸嗣。」圍曰:「吾即請秦伯命而歸。」芮曰:“不可!秦人恐晉加兵報韓原之仇,故執太子為質,今若請命,秦伯必不肯放!況國家群臣皆欲迎重耳,故使臣往齊,臣不敢拂夫人之命,舍齊而至,殿下遲疑,重耳若知,則大事去矣!」

固然之。令芮潛于後室,乃與其妻謀曰:「吾聞父命至危,吾欲歸國,恐汝廝禁,今欲子同歸,汝意若何?」贏氏曰:「子乃晉太子也!為質子于秦數年,今欲歸省,禮之當然,吾父使妾侍執巾櫛,所以固子之志也。若從子而東歸,是違父命,吾何敢逃?」圉曰:「吾請汝父命可乎?」贏氏回:「請命則不得歸!子合速逃。」圉曰:「倘整頓離此,公主告父而追之如何?」贏氏曰:「父子夫婦,人倫所在,吾既不肯背父而從夫逃,又豈肯從父而害丈夫乎?吾固不從,亦不敢言,子合速逃,不然事泄,則禍至矣!」太子是夜與贏氏吞聲訣別,遂與郤芮逃歸。

時,惠公將死,聞太子至,召入傳位,是夕公卒,群臣奉圉即位,是為懷公。梁氏召芮問曰:「太子既歸而立,汝之功也!群公子及從臣在外者若不削除,久後必有相爭之禍,此當如何區處?”芮曰:「此事誠易,但主上退朝,臣獻一計,則可盡除之。」會懷公退朝見母,芮從而進曰:“主上樂乎?」



  
懷公曰:「貴為大鎮諸侯,富有晉之土地,何所不樂?”芮曰:「君知其樂,未知其憂?」公曰:「何憂之有?」芮曰:「今主公在秦私歸,目下秦必有征伐之禍,一憂也;先君之子在外者多,日後結連齊楚而爭位,二憂也。」公驚曰:「然則若何?」芮曰:“明日宜詔狐突令寫書以召二子歸朝,加封重賞,狐氏二子歸則重耳孤立,不能自為。我得二子,與之同謀國事,秦楚雖大,亦不足畏矣!此一舉兩得之計也。」

懷公悅,次日設朝,問狐突曰:「今舅氏二子,從重耳出亡在外,吾欲召而用之,恐不肯歸,太師必親寫書召歸,吾當重加封賞,如不至,太師難免一死。」突辭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且策名委質,二乃有闢,臣之二子,委質而事重耳,臣又歸使事于公,是父教子為二臣也!此事臣不敢奉詔。」懷公力強狐突,詈之。突仰天誓曰:「如必欲召之,吾寧就死。」擲筆于階,倔強不服。懷公大怒,命斬狐突。卜堰諫曰:「狐突雖違君命,乃國之元親,不可加刑。」公不聽,喝令斬之!潛淵讀史詩云:

毛偃英才擇義從,賢哉狐突教兒忠。

晉懷枉迫元臣死,正氣漫漫萬古風。

卜偃出朝嘆曰:「惡侯無故而殺大臣,禍必至矣!」狐突家人間突被戮,尋夜奔齊,來見狐偃。

當時,重耳在齊,安居忘返,朝夕與姜氏飲宴不出,趙衰、狐毛輩十日不能一見,乃相共謀議于南畝桑陰下。衰曰:「某等以公子而有為,故不憚勞苦,執鞭從游,今寓齊數年,偷安惰志,日月如流,吾輩十日不能一見,何能成其大事?”眾皆嘖嘖未已。忽前途一匹白馬,騎者號哭而至,眾視之乃狐突義子狐守忠也。毛婚問其緣故,忠只得直告毛、偃,弟兄大哭,怨詈懷公。

眾人慰曰:“不必慟哭,候公子返國,報仇可也。」

眾人離桑陰歸府,欲謀奪公子逃歸,卻不知姜氏婢妾,採桑于綠蔭之中,聞趙衰等謀,歸告姜氏,言公子之從,欲謀寺公子逃歸。姜氏恐其走漏消息,拔所佩劍,自為殺之。乃召趙衰等語之曰:「公子有四方之志,吾豈肯苦留,公等謀奪其歸,知此謀者吾已斬死,以絶其機。今夕吾勸公子歸國,如或不諧,吾設宴使飲大醉,公等可以車載出城,事必成矣!」衰等頓首曰:「賢哉夫人也!」遂受命而出。

次日,姜氏設宴于百花園,邀重耳賞花,酒至數巡,姜氏令侍妾折花一枝,拈于手上,目視重耳而歌曰:花正鮮兮春已歸,春歸花老鶯聲悲,浮生一夢花相似,春去春來人不回。

重耳謂姜氏回:「吾與子正青春兩敵,匹配及時,何賦此春花殘老之句?」姜氏不答,又賦一絶云:萬物成功要及時,君如不信玩花枝,花開必乘陽春景,莫待春殘空自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