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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唐後傳    P 21


作者:鐘惺
頁數:21 / 53
類別:古典小說

 

混唐後傳

作者:鐘惺
第21,共53。
哪知睿宗正因天象示變,心懷恐懼。聞術士所言,反欣然道:「天象如此,天意可知,吾志決矣。」遂降詔傳位太子。太平公主大驚,力諫以為不可;太子亦上表固辭。

睿宗皆不聽,擇于八月吉日,命太子即皇帝位,是為玄宗明皇帝。尊睿宗為太上皇,立妃王氏為皇后,改太極元年為先天元年。重用姚崇、宋璟輩,以王琚為中書侍郎。黜幽陡明,政事一新。



  
時太平公主恃上皇之勢,恣為不法。玄宗稍禁抑之,公主大恨。遂與朝臣蕭至忠、岑羲、竇懷貞、崔湜等私結為黨,欲矯上皇旨,廢帝而別立新君。密召侍禦陸象先同謀,象先大駭道:「不可不可!」公主道:「棄長立少,已為不順,況又失德,廢之何害。」象先道:「既以功立,必以罪廢;今上新立,並無失德,何罪可廢?象先不敢與聞。」言訖退出。公主與崔湜等計議,恐矯旨廢立眾心不服,將有中變,欲暗進毒,以謀弒逆。乃私結宮人元氏,謀于禦膳中置毒以進。

開元元年七月朔日,早朝畢,玄宗禦便殿。王琚聞知公主之謀,密奏道:「太平公主之事迫矣,不可不速發。」玄宗沉吟半晌,道:「朕欲舉發,恐驚動上皇。」王琚道:「設使奸人得志,宗社顛危,上皇安乎?」正議論間,侍郎魏知古直趨殿陛,口稱臣有密啟。

玄宗召至案前問之。知古道:「臣知奸人于此月之四日作亂,宜急行誅討。」於是玄宗定計,與岐王范、薛王業,尚書郭元振、將軍王毛仲、內侍高力土及王琚、崔日用、魏知古等,勒兵入慶化門,執岑羲、蕭至忠於朝堂斬之,竇懷貞自縊,崔湜及宮人元氏俱誅死。太平公主逃入僧寺,三日方出,賜死於家。

並誅奸僧慧范及其餘逆黨,死者甚多。上皇聞變,急登承天門樓問故。高力士奏道:「太平公主結黨謀亂,今俱伏誅,事已平定,不必驚疑。」上皇聞奏,嘆息下樓。

玄宗聞陸象先不肯從逆,擢為蒲州刺史,面加獎諭道:「歲寒然後知松柏也。」象先奏道:「《書》云:『殲厥渠魁,脅從罔治』。今首惡已誅,餘黨乞從寬典,以安人心。」玄宗依其言,多所赦宥。


  

自此朝廷無事。

玄宗意欲以姚崇為相,張說忌之。使殿中監姜皎入奏道:「陛下欲擇河東總管,而難其人,臣今得之矣。」玄宗問:「為誰?」姜皎道:「姚崇文武全才,真其選也。」玄宗笑道:「此張說之意,汝何得面欺。」姜皎惶愧叩頭服罪。玄宗即日降旨,拜姚崇為中書令。張說大懼,乃私與岐王通款,求其照顧。姚崇聞知,甚為不滿。

一日入對便殿,行步微蹇。玄宗問道:「卿有足疾耶?」姚崇奏道:「臣有腹心之疾,非足疾也。」玄宗道:「何謂腹心之疾?」姚崇道:「岐王乃陛下愛弟,張說身為大臣,而私與往來,恐為所謀,是以憂之。」玄宗怒道:「張說意欲何為,明早當命御史按治其事。」姚崇回至中書省,並不提起。張說全然不知,安坐私署中。忽門役傳進一帖,乃是賈全虛的名刺,說道有緊急事特來求見。張說駭然道:「他自與寧醒花去後,久無消息,今日突如其來,必有緣故。」便整衣出見。賈全虛謁拜畢,說道:「不肖自蒙明公高厚之恩,遁跡山野。近因貧困無聊,解書一內臣之家。適間偶與那內臣閒話,談及明公私與岐王往來,今為姚相所奏,皇上大怒,明日將按治,禍且不測。

不肖聞此信,特來報知。」張說大駭道:「如此為之奈何?」全虛道:「今為明公計,惟有密懇皇上所愛九公主,為說方便,始可免禍。」張說道:「此計極妙,但急切裡無門可入。」全虛道:「不肖已覓一捷徑,可通款于九公主,但須得明公所寶之物為贄耳!」張說道:「前日鷄林郡曾獻我夜明簾一具,未知可用否?」全虛道:「請試觀之。」張說取出。全虛看了道:「此可矣!事不宜遲,只在今夕。」張說便寫一手啟,並夜明簾付與全虛。全虛連夜往見九公主,具言來意,獻上寶簾並手啟。

九公主見了簾兒,十分歡喜。

明日,入宮見駕。玄宗已傳旨着御史同赴中書省,究問張說私交親王之故。九公主奏道:「張說昔為東宮侍臣,有維持調護之功,今不宜輕加譴責。且若以通款岐王之故,使人按問,恐王心不安,大非吾皇上平日友愛之意。」原來玄宗于兄弟之情最篤,嘗為長枕大被,與諸王同臥。平日在宮中,只行家人禮。薛王患病,玄宗親為煎藥,吹火焚須,左右失驚。玄宗道:「但願王飲此藥而即愈,吾須何足惜。」其友愛如此。今聞九宮主之言,惻然動念,即命高力士至中書,宣諭免究。左遷張說為相州刺史,不在話下。

卻說姚崇為相數年,告老退休,特薦宋璟自代。宋璟在武則天時正直不阿,已居相位,更豐格端凝,人人敬畏。至開元九年,姚崇偶感風寒,染成一病,延醫調治,全然無效。姚崇平生不信釋道二教,不許家人祈禱。

過了幾日,病勢已重,自分不能復愈,乃呼其子至榻前,口授遺表一通,勸朝廷罷冗員,禁異端,官宜久任,法宜從寬,共數百言,皆為治之要,命即謄寫奏進。及至臨終,對其子道:「我死之後,這篇墓碑文字,須得大手筆為之,方可傳于後世。當今所推文章宗匠,惟張說耳。但他與我不睦,若徑往求他文,他必推托不肯。

待我死後,你須如此如此;若做了碑文,你又這般這般,不患他異日來報復也。記之記之。」言訖,瞑目而逝。公子哀哭,隨即表奏朝廷,訃告僚屬。

大殮既畢,便設幕受弔。在朝各官都來祭奠,張說亦具祭禮來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