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徐霞客遊記    P 54


作者:徐宏祖
頁數:54 / 338
類別:古典散文

 

徐霞客遊記

作者:徐宏祖
第54,共338。
〔禾山西南有溪南下,至此與龍山大溪合而南去,路亦隨之。〕五里至龍田溪,轉東行溪上,居肆較多他處。渡溪,循溪南岸東向行。三里,溪環東北,路折東南,又三里,溪自北來複與路遇,是為路江。

先是與靜聞約,居停于賀東溪家,至路江問之,則前一里外所過者是;乃復抵賀,則初一日靜聞先至路江,遂止於劉心川處;於是復轉路江。此裡余之間,凡三往返而與靜聞遇。



  
初十日昧爽,由路江以二輿夫、二擔夫西行。循西來小水,初覺山徑凹豁,南有高峰曰石泥坳,永寧之界山也;北有高峰曰龍鳳山,即昨所過龍山溪南之峰也,今又出其陽矣。

共十里為文竺,居廛chán住房地頗盛,一水自南來,一水自西下,合于村南而東下路江者也。路又溯西溪而上,三里人岩壁口,南北兩山甚隘,水出其間若門。二里漸擴,又五里為橋頭,無橋而有市,永新之公館在焉。

〔分兩道:〕一路直西向茶陵,一路渡溪西南向勒jí子樹下。於是〔從西南道,〕溪流漸微,七里,過塘石,漸上陂陀。三里,登一岡,是為界頭嶺,湖廣、江西分界處也。蓋崇山南自崖子壠,東峙為午家山。東行者分永寧、永新之南北界,北轉者至月嶺下伏為唐舍,為茶陵、永新界。下岡,水即西流,聞黃雩rú仙在其南,遂命輿人迂道由皮唐南入皮南,去界頭五里矣。於是入山,又五里,〔南越一溪,即黃雩下流也。〕遂南登仙宮嶺,五里,逾嶺而下。望南山高插天際者,亦謂之界山,即所稱石牛峰,乃永寧、茶陵界也,北與仙宮夾而成塢。塢中一峰自西而來,至此卓立,下有廟宇,即黃雩也。至廟,見廟南有澗奔湧,而不見上流。往察之,則卓峰之下,一竅甚庳bēi低矮,亂波由竅中流出,遂成滔滔之勢。所稱黃雩者,謂雩祝祈雨之祭祀之所潤濟一方甚涯也。索飯于道士,復由舊路登仙宮嶺。五里,逾嶺北下,又北十里,與唐舍、界頭之道合。下嶺是為光前,又有溪自西而東者,發源崖子壠,〔在黃雩西北重山中。〕渡溪又北行三里,過崇岡。地名。

又二里,復得一溪亦東向去,是名芝水,有石樑跨其上。

渡梁即為勒子樹下,始見大溪自東南注西北,而小舟鱗次其下矣。

自界嶺之西嶺下,一小溪為第一重,黃雩之溪為第二重,崖子壠溪為第三重,芝水橋之溪為第四重。惟黃雩之水最大,俱從東轉西,合于小關洲之下,西至勒子樹下而勝舟,至高隴而更大雲。

「勒子」,樹名,昔有之,今無矣。



  
楚游日記

楚:湖廣佈政司轄境為楚國故地,簡稱楚。

《楚游日記》備述詳細。在《徐霞客西遊記》第二冊,原題「楚」並有提綱:“丁丑正月十一自勒子樹下往茶陵州、攸縣。過衡山縣至衡州,下永州船,遇盜。復返衡州,藉資由常寧縣、祁陽縣,歷永州至通州,抵江華縣。

復由臨武縣、郴州過陽縣,復至衡州。再自衡州入永,仍過祁陽,閏四月初七入粵。遇盜始末“。

其游程大致與以上提綱相符,其記對湖南各景的描繪多伴有對山形地貌的考察,對各水的辨析。

遇盜是211日,記中所記簡直是遭搶劫,而在劫難之中,對世態人心的體悟更深一層,其間突現了靜聞的風範和高大形象,讀來令人回味不盡唏噓不止。

因楚游日記多,路途長,這裡不再一一詳述。

丁丑公元1637

正月十一日是日立春,天色開霽。

亟飯,托靜聞隨行李從舟順流至衡州,期十七日會于衡之草橋塔下,命顧仆以輕裝從陸探茶陵、攸縣之山。及出門,雨霏霏下。渡溪南涯,隨流西行。已而溪折西北,逾一岡,共三里,復與溪遇,是為高隴。於是仍逾溪北,再越兩岡,共五里,至盤龍庵。有小溪北自龍頭山來,越溪西去,是為巫江,乃茶陵大道;隨山順流轉南去,是為小江口,乃雲嶁山道。二道分于盤龍庵前。

〔小江口即蟠龍、巫江二溪北自龍頭至此,南入黃雩大溪者。〕雲嶁山者,在茶陵東五十里沙江之上,其山深峭。神廟初,孤舟大師開山建剎,遂成叢林。今孤舟物故,兩年前虎從寺側攫jué抓取一僧去,於是僧徒星散,豺虎晝行,山田盡蕪,佛宇空寂,人無入者。

每從人問津,俱戒通「誡」莫入。

〔且雨霧沉霾,莫為引導。〕余不為阻,從盤龍小路,〔南沿小溪二里,復與大溪遇。〕南渡小溪入山,雨沉沉益甚。從山夾小路西南二里,有大溪自北來,直逼山下,〔盤曲山峽,兩旁石崖,水嚙成磯。〕沿之二里,是為沙江,即雲端溪入大溪處。

途遇一人持傘將遠〔出〕,見余問道,輒曰:「此路非多人不可入,余當返家為君前驅。」余感其意,因隨至其家。其人為余覓三人,各持械賫jī攜帶火,冒雨入山。初隨溪口東入〔一里〕,望〔一小溪自〕西峽〔透隙出〕,石崖層亙,外束如門。導者曰:「此虎窟山。從來燒采之夫俱不敢入。」時雨勢漸盛,遂溯大溪入,宛轉二里,〔溪底石峙如平台,中剖一道,水由石間下,甚為麗觀。〕於是上山,轉山嘴而下,得平疇一壑,名為和尚園。

〔四面重峰環合。平疇盡,〕約一里,復逾一小山,循前溪上流宛轉峽中,又一里而云嶁寺在焉。山深霧黑,寂無一人,殿上金仙雲冷,廚中丹灶煙空。徘徊久之,雨愈催行,遂同導者出。出溪口,導者望見一舟,亟呼而附焉。順流飛槳,舟行甚疾即急。余衣履沾濕、氣寒砭肌,惟炙衣之不暇,無暇問兩旁崖石也。

山谿紆曲,下午登舟,約四十里而暮,舟人夜行三十里,泊于東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