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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遊記    P 276


作者:徐宏祖
頁數:276 / 338
類別:古典散文

 

徐霞客遊記

作者:徐宏祖
第276,共338。
還飯于鐵甲場居民家。置二樽于架上,下煨以火,插藤于中而遞吸之,屢添而味不減此處即描述鈎藤飲酒法。其村氓即村民,氓作漢子講慣走緬甸,皆多彞貨,以孩兒茶即兒茶,又稱黑兒茶,清熱化痰,生津止渴點水饗客,茶色若胭脂而無味。

下午,仍從波大邑盤泉穴山嘴,復西上探其腋中小圓山。



  
風雨大至,沾濡而返。

初五日晨起欲別,尹君以是日清明,留宴于塋yíng山墓地,即土主廟北新塋也。

坐廟前觀祭掃者紛紛,奢者攜一豬,就塋間火炕之而祭;貧者攜一鷄,就塋間弔殺之,亦烹以祭。

回憶先塋自己祖先之墓,已三違春露指自己長年在外,已有三年未去祭掃了不覺憮然悲哀惆悵!亟返而臥。

初六日餘欲別,而尹君謂前邀其岳呂夢熊,期今日至,必再暫停。適村有諸生許姓者,邀登鳳羽南高嶺,隨之。

下午返而呂君果至,相見甚歡。

初七日尹君仍備騎,同夢熊再為清源洞之遊。先從白米村截川而東,五里,遵東山南行。

山麓有騎龍景帝廟,廟北有泉一穴,自崖下湧出,崖石嵌磊,巨木盤糾大樹盤根錯節,清泉漱其下,古藤絡其上,境甚清幽。土人之耕者,見數騎至,以為追捕者,俱釋耜sì亦稱耒耜,一種原始翻工具而趨山走險,呼之返。下午,余苦索別,呂君代為尹留甚篤。是日宴張氏兩公子。客去,猶與呂君洗盞更酌,陳樂為胡舞,曰緊急鼓。


  

初八日同夢熊早飯後別尹君。三十五里,抵浪穹南門。夢熊別去,期中旬晤榆城大理的別稱。余入文廟,命顧仆借炊于護明寺,而後往候何六安。何公待余不至,己先一日趨榆城矣。余乃促何長君定夫,為明日行計。何長君留酌書館,復汲湯泉為浴而臥。

初九日早飯于何處。

比行,陰雲四合,大有雨意,何長君、次君仍以盒餞于南郊。南行三里,則鳳羽溪自西而東注,架木橋度之,又南里余,抵天馬山麓,乃循而東行,風雨漸至。東里余,有小阜踞峽口之北,曰練城,置浮屠即佛塔于上,為縣學之案。此縣普陀崆水口,既極逼束,而又天生此一阜,中懸以鎖鑰相當於控制之機關之。茈碧湖、洱源海及觀音山之水出於阜東,鳳羽山之水出於阜西,俱合于阜南,是為三江口。由其西望之而行,又二里,將南入峽,先有木橋跨其上流,度橋而東,應山鋪之路自東北逾橫山來會,遂南入峽口。

是峽東山即靈應山西下之支,西山即天馬山東盡之處,兩山逼湊,急流搗其中,為浪穹諸水所由出。路從橋東,即隨流南入峽口。

有數家當峽而居,是為巡檢司。

時風雨交橫,少避于跨橋樓上。

樓圮不能蔽,寒甚。

南望峽中,風陣如舞;北眺凌雲諸峰,出沒閃爍。坐久之,雨不止,乃強擔夫行。初從東崖南向行普陀崆中,一里,峽轉而西曲,路亦西隨之。

一里,復轉而南,一里,有一家倚東崖而居。按《郡志》,有龍馬洞在峽中,疑即其處,而雨甚不及問。又南,江流搗崆中愈驟,崆中石聳突而激湍,或為橫檻以扼之,或為夾門以束之,或為齟齬,或為劍戟,或為犀象,或為鷙鳥,百態以極其搏截之勢;而水終不為所阻,或跨而出之,或穿而過之,或挾而瀠之,百狀以盡超越之觀。時沸流傾足下,大雨注頭上,兩崖夾身,一綫透腋,轉覺神王王同「旺」,神王即精神旺盛。二里,顧西崖之底,有小穴當危崖下,東向與波流吞吐,心以為異。

過而問熱水洞何在,始知即此穴也。先是,土人言普陀崆中有熱水洞,門甚隘而中頗寬,其水自洞底湧出如沸湯燒開的水。

人入洞門,為熱氣所蒸,無不浹汗,有疾者輒愈。

九炁台止可煮卵,而此可糜肉。余時寒甚,然穴在崆底甚深,且已過,不及下也。

又南一里,峽乃盡,前散為塢,水乃出崆,而路乃下坡。

半裡抵塢,是為下山口。蓋崆東之山,即靈應南垂,至是南盡,餘脈遜而東,乃南衍為西山灣之脊;崆西之山,南自鄧川西逆流而上;中開為南北大塢,而彌苴佉jūqū江貫其中焉。峽口之南,有村當塢,是為鄧川州境,於是江兩岸垂楊夾堤。

路從東岸行,六里余而抵中所。時衣已濕透,風雨不止,乃覓逆旅,沸湯為飯。入叩劉陶石。名一金,父以鄉薦為涿州守,卒於任。前宿其來鳳莊者。劉君出酒慰寒,遂宿其前樓。出楊太史《二十四氣歌》相示,書法帶趙吳興,而有媚逸柔媚飄逸之致。

初十日雨止而余寒猶在,四山雪色照人。迨飯而擔夫逸去暗中走掉,劉君乃令人覓小舟于江岸之西覆鐘山下,另覓夫肩行李從陸行,言西山下有湖可游,欲與余同泛乘舟也。

蓋中所當彌苴佉江出峽之始,其地平沃,居屯甚盛,築堤導江,為中流所;東山之下,有水自焦石洞下,沿東山經龍王廟前,匯為東湖,流為悶地江今名永安江,是為東流所;西山之下,有水自鐘山石穴中,東出為綠玉池,南流為羅蒔江今羅時江,是為西流所。故其地亦有三江之名。然練城之三江合流,此所之三江分流,雖同南行注洱海,而未嘗相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