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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P 296


作者:蔡東藩
頁數:296 / 330
類別:古典小說

 

清史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296,共330。
京師自五月以來,拳匪倡亂,開釁友邦,現經弈劻、李鴻章與各國使臣在京議和,大綱草約,業已畫押。追思肇禍之始,實由諸王大臣等,昏謬無知,囂張跋扈,深信邪術,挾制朝廷,于剿辦拳匪之諭,抗不遵行,反縱信拳匪,妄行攻戰,以致邪焰大張,聚數萬匪徒于肘腋之下,勢不可遏。復主令鹵莽將卒,圍攻使館,竟至數月之間,釀成奇禍。社稷阽危,陵廟震驚,地方蹂躪,生民塗炭。朕與皇太后危險情形,不堪言狀,至今痛心疾首,悲憤交深。是諸王大臣等信邪縱匪,上危宗社,下禍黎元,自問當得何罪?前經兩降諭旨,尚覺法輕情重,不足蔽辜,應再分別等差,加以懲處。已革莊親王載勛,縱容拳匪,圍攻使館,擅出違約告示,又輕信匪言,枉殺多命,實屬愚暴冥頑,着賜令自盡!派署左都御史葛寶華,前往監視。已革端郡王載漪,倡率諸王貝勒,輕信拳匪,妄言主戰,致肇釁端,罪實難辭,降調輔國公!載瀾隨同載勛,妄出違約告示,咎亦應得,着革去爵職!惟念俱屬懿親,特予加恩,均着發往新疆,永遠監禁,先行派員看管。已革巡撫毓賢,前在山東巡撫任內,妄信拳匪邪術,至京為之揄揚,以致諸王大臣,受其煽惑,又在山西巡撫任,復戕害教士教民多名,尤屬昏謬凶殘,罪魁禍首。前已遣發新疆,計行抵甘肅,着傳旨即行正法!並派按察使阿福坤監視行刑。前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剛毅,袒庇拳匪,釀成巨禍,並曾出違約告示,本應置之重典,惟現已病故,着追奪原官,即行革職!革職留任甘肅提督董福祥,統兵入衛,紀律不嚴,又不諳交涉,率意鹵莽,雖圍攻使館,系由該革王等指究,難辭咎使,本應重懲,姑念在甘肅素著勞績,回漢悅服,格外從寬降調。都察院左都御史英年,于載勛擅出違約告示,曾經阻止,情尚可原,惟未能力爭,究難辭咎,着加恩革職,定為斬監候罪名。英年、趙舒翹兩人,均着先行在陝西省監禁!大學士徐桐、降調前四川總督李秉衡,均已殉難身故,惟貽人口實,均着革職,並將恤典撤銷!經此次降旨後,凡我友邦,當其諒拳匪肇禍,實由禍首激迫而成,決非朝廷本意。朕懲辦禍首諸人,並無輕縱,即天下臣民,亦曉然于此案之關係重大也。欽此。

過了數日,已是新年,行在雖停止慶賀,隨駕的王大臣們,總不免有一番忙碌。忽又接到北京電奏,說是各國使臣,還嫌懲辦罪魁,處罰不嚴,應酌請加重等語。於是英年、趙舒翹也不能保全了,當下賜令自盡。又有啟秀、徐承煜于京城被陷時,不及逃避,被日本兵拘住,囚禁順天府署中。慶、李兩全權密奏,啟、徐俱國家重臣,與其被外人拘戮,不如自請正法,還得保全主權。太后允奏,命慶、李照會日本兵官,將兩人索回,行刑菜市口。啟秀還神色自若,轉語日本兵官道:「中日本唇齒相依,同文同種,與他國異,自悔從前錯誤,鹵莽從事,此後望貴國助我中華,變通治法,漸圖自強,我死亦感德了。」日本兵官倒也好言勸慰。只徐承煜已面如死灰,口中還極稱冤枉。可記監斬許、袁二公否?啟秀向承煜道:「你還要說甚麼?我兩人奉旨就刑,不是洋人的意思,死亦何怨?」言畢,即由劊子手動刑,霎時身首異處,算是袒護拳匪的結果。毓賢在甘肅正法,臨刑時尚自作輓詞一聯道:



  
臣死君,妻妾死臣,誰曰不宜?最堪憐老母九旬,孤女七齡,耄稚難全,未免致傷慈孝治。


  

我殺人,朝廷殺我,夫復何憾?所自愧奉君廿載,歷官三省,涓埃莫報,空嗟有負聖明恩。

後人說毓賢居官時,操守廉潔,聲名頗盛,死後貧無一錢,也沒有一件新衣,足以備殮,可惜為攘夷一說所誤,至于庇護拳匪,倒行逆施,終至首領難保,身死邊疆,這真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了。有一善可錄處,著書人總代為表揚,即此可見公道。

兩宮西幸,已將一年,袒護拳匪的罪魁,死的死,殺的殺,或遣戍,或奪職,已是不留一個。只日夜隨侍太后的李蓮英,依然無恙。駕出走時,卻也有些害怕。後來和議告成,還恐洋人指名坐罪,因此中外各官,力請兩宮迴鑾,蓮英尚從中暗阻。嗣聞洋人索辦罪魁,單上不及己名,慶王又密函相告,力保無事,李總管幸逃法網,權勢猶存,阻止迴鑾的計畫,才行作罷。惟京中財產多半遺失,也就慫恿太后,催解貢銀。太后本是個嗜利婦人,料得聯軍入京,私積已盡,正思藉此規復,既為太后,還要私產何用?遂聽了李總管言,竭力搜括。李總管樂得分潤,中飽了若干萬兩,方與兩宮一同還京。迴鑾以前,先把大阿哥廢黜,復將徐用儀、立山、許景澄、聯元、袁昶五人,追複原官。又命醇親王載澧赴德,侍郎那桐赴日本,遵約謝罪。改總理衙門為外務部,班出六部上。此外如保護洋人,改易新政,旁求賢才的上諭,亦接連下了幾道。各國見清廷悔禍,命將聯軍撤回,只酌留洋兵一二千人,保護使館。太后聞京中已經安靖,復得最好消息,宮中儲藏的寶物,亦未被掠去,遂決意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