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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P 314


作者:蔡東藩
頁數:314 / 330
類別:古典小說

 

清史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314,共330。
粵人汪兆銘,曾肄業日本法政學校,畢業後,投入民報館,擔任幾篇報中文字。原來民報館正是革命黨機關,報中所載的論說,無非是痛詈清廷,鼓吹革命。兆銘在此辦理,顯見得是個同志。他聞得載澧監國,優柔寡斷,所信用的,無非叔侄子弟,已是憤激得很,會民報館又被日本警察干涉,禁止發行,兆銘決計回國,幹這革命的事業。他想擒賊必先擒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離了日本,潛赴北京,並邀同志黃樹中,同至京內。樹中在前門外琉璃廠,開了一爿照相館,做了僑寓的地點,每日與兆銘往來奔走,暗暗佈置,幸未有人窺破。約過數月,忽有外城巡警多人,圍住照相館,警官似虎如狼,趨入館內,搜緝汪兆銘、黃樹中。汪黃二人,料知密謀已泄,毫不畏懼,立隨巡警出門,到了總廳。廳長問明姓名,二人便直認不諱,由總廳送交民政部。民政部尚書善耆,坐堂審訊,先問兩人姓名,經兩人實供後,隨問地安門外的地雷,是否你兩人所埋。兩人直捷應聲道:「確是我們埋着。」善耆道:「你埋着地雷何用?」兩人答道:「特來轟擊攝政王。」渾身是膽。善耆道:「你與攝政王何仇?」汪兆銘答道:「我與攝政王沒甚仇隙,不過攝政王是個滿人首領,我所以要殺他。」善耆道:「本朝開國以來,待你漢人不薄,你何故恩將仇報?」兆銘大笑道:「奪我土地,奴我人民,剝我膏血,已經二百多年,這且不必細說;現在強鄰四逼,已兆瓜分,攝政王既握全權,理應實心為國,擇賢而治,大大的振刷一番,或尚可輓回一二。詎料監國兩年,毫無建樹,中外人民,請開國會,一再不允,坐以待亡。將來覆巢之下,還有什麼完卵?我所以起意暗殺。除掉了他,再作計較。」善耆本號曠達,聽了此言,也似有理,便道:「你們兩人,必分首從,究竟那個是主謀?」黃樹中忙說「是我。」汪兆銘怒對樹中道:「你何嘗主張革命?你曾向我勸阻,今朝反來承認,為我替死,真正何意?」回頭對善耆道:「主謀的人,是我汪兆銘,並非黃樹中。」樹中也說:「是我主謀,並非汪兆銘。」善耆見他二人爭死,也不禁失聲道:「好烈士!好烈士!」又向二人道:「你兩人果肯悔過,我可赦你不死。」兩人齊聲道:「你等滿親貴如肯悔禍,讓了政權,我死亦無他恨。」善耆不能辯駁,令左右將二人暫禁,自己至攝政王第中,報明底細。攝政王道:「地安門外,是我上朝的出入要路,他敢在此埋着地雷,謀為不軌,若非探悉密謀,我的性命,險些兒喪在他手,請即重辦為是!」善耆道:「革命黨人,都不怕死,近年以來,梟首剖心,也算嚴酷,他們反越聚越多,竟閙到京中來了。依愚見想來,就使將他立刻正法,余外的革命黨又至,辦也辦不完,還是暫從寬大,令他感我恩惠,或可銷除怨毒,也末可知。」攝政王道:「難道汪、黃兩人,竟好釋放麼?」善耆道:「這也不能,且永遠監禁,免他一死。」攝政王點頭,善耆退出,便令將汪、黃送交法部獄中。法部尚書廷傑憤憤道:「肅王爺也太糊塗,奪我權柄,饒他死罪,是何道理?」命司獄官揀一黑獄,將汪、黃釘了鐐銬,覊黑獄中。

不言二人在獄受苦,且說革命黨聞汪、黃失敗,又被拿禁,大家都是悲憤。趙聲,黃興,一班首領,仍擬集眾大舉,先奪廣東為根據地。原來廣東是中國富饒的地方,兼且交通便當,所以革命黨人,屢次想奪廣東,立定腳跟,漸圖擴張。無如廣東大吏,防備嚴密,急切不得下手,只好相時而動。暗中從南洋辦到二十多萬金,購到外洋槍藥炸彈,因恐路中有人盤查,專用女革命黨,運入廣州,租了房屋,藏好火器。門條上面,統寫某某公館,或寫利華研究工業所,或寫學員寄宿舍。又把各種文書,如營制餉章軍律札符安民告示,保護外人告示,照會各國領事文,取締滿人規則,預先屬草。籌備了好幾月,已是宣統三年,清廷方開設資政院,贊成縮短立憲期限下,旨以宣統五年為期,實行開設國會,並令民政部飭國會請願團,即日解散。請願團尚欲繼續要求,當由清廷下令驅逐,如再逗留,還要拿辦,各代表踉蹌出京。大廷專制,物議沸騰,革命黨以為機會已到,公推黃興為總司令,招集義友,約于宣統三年四月朔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