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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P 144


作者:蔡東藩
頁數:144 / 178
類別:古典小說

 

五代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144,共178。
希萼本與許可瓊密約,分治湖南,及攻入潭州,背約食言,且恐可瓊怨望,暗通朗州,遽出為蒙州刺史。一面派馬步指揮使徐威,左右軍馬步使陳敬遷,水軍指揮使魯公綰,牙內侍衛指揮使陸孟俊,率兵出城西北隅,立營置柵,預備朗兵。

徐威等勞役經旬,並未撫問,免不得怨聲又起。希崇已知眾怒,未嘗進諫。一日希萼置酒端陽門,宴集將吏,徐威等不得預宴,希崇亦稱疾不至,威等遂共謀作亂。先使人驅踶嚙馬數十匹,闖入府署。自率徒眾持械相隨,待馬奔入府中,即託言縶馬,掩入座上,縱橫擊人,顛踣滿地,希萼駭奔,逾垣欲走,被威等追及,縛置囚車,並執小門使謝彥顒,自頂至踵,銼成虀粉。南風不競,致罹此禍。遂推希崇為武安留後,大掠兩日,方纔安民。



  
希崇欲借刀殺人,特令彭師昺押住希萼,解往衡山縣錮禁,隨時管束。希萼已去,隨接到朗州檄文,數希崇篡逆罪狀,希崇方覺心驚。忽又聞朗州留後劉言,派馬步軍至益陽,將逼潭州,頓時倉皇失措,急發兵二千往禦,且遣人赴朗州求和,願為鄰藩。平時很是刁滑,此時奈何若此。劉言見了潭使,頗費躊躇,掌書記李觀象進議道:「希萼舊將,尚在長沙,必不欲與公為鄰,公不若先檄希崇,令他取各首來獻,然後可和。希崇若從此議,取湖南如反掌了。」言依議而行,即令潭使返報,果然希崇畏言,殺死希萼舊臣楊仲敏、魏光輔、魏師進、黃勍等十餘人,函首送朗州,派前辰陽令李翊為使,翊至朗州納入首級,統已血肉模糊,不可辨認。言與王逵,遂說他以偽冒真,呵叱李翊。翊且憤且懼,撞死階下。言也為心動,暫許希崇和議,調回益陽等軍。希崇聞朗軍調回,安然無忌,樂得縱情酒色,終日尋歡。不意彭師昺押送希萼,到了衡山,竟與衡山指揮使廖偃,共立希萼為衡山王,改縣為府,斷江立柵,編竹成戰艦,居然與希崇為敵。這都是希崇弄巧成拙,反害自身!原來師昺受希崇差遣,明知是借刀殺人,及與廖偃相見,慨然與語道:「要我弒君,我卻不願,寧可以德報怨,不甘枉受惡名!」廖偃也以為然,即與師昺擁立希萼,召募徒眾,旬日間得萬餘人,且遣判官劉虛己,向唐乞援。師昺以德報怨,已屬矯枉過正,更且引敵亡楚,尤覺失策。

希崇得悉此變,也遣使奉表唐廷,請兵拒朗。唐主璟立命袁州戍將邊鎬,西趨長沙。楚將徐威等又欲殺希崇。被希崇先期察覺,左思右想,無可為計,只好趕緊迎鎬,尚可自全。忽聞鎬軍已至醴陵,適如所望,急發庫款犒軍。去使回報希崇,傳述鎬言,謂此來擬平楚亂,並非代滅朗兵,如欲自保,速即迎降。希崇聽了,半晌無言,嗣且淚下。沒奈何迫令前學士拓跋恆,奉箋鎬軍,情願降唐。恆悵然道:「我久不死,徒為小兒等賫送降表,豈不可嘆!」乃詣鎬軍請降。究竟貪生。


  

鎬率兵抵潭州,希崇率弟侄出城,望塵迎拜。鎬下馬宣慰,與希崇等同入城中,寓居瀏陽門樓,湖南將吏,相率趨賀,鎬即發湖南倉庫,取出金帛粟米,金帛給將吏,粟米賑饑民,闔城大悅。慷他人之慨,何樂不為。唐武昌節度使劉仁贍,乘勢取岳州,安撫吏民,輿情翕然。

捷報馳入金陵,唐百官額手稱慶,獨起居郎高遠道:「乘亂取楚,原是容易,但觀統兵各將,均非良才,恐易取卻難守哩。」為後文伏綫。唐主璟獨喜出望外,授邊鎬為武安節度使,征馬氏全族入朝。希崇不欲東行,聚族相泣,並願重賂邊鎬,令他代為奏請,仍準留居長沙。鎬微笑道:「我朝與公家世為仇敵,屈指將六十年,但未嘗大舉入境,欲滅公家。今公兄弟鬩牆,窮蹙乞降,這是天意欲歸我朝。公若再圖反覆,恐人肯恕公,天也未肯恕公了!」可作世人棒喝。希崇無詞可答,只得挈領宗族,及將佐千餘人,號哭登舟,共赴金陵。誰叫你陷害骨肉?

馬希萼據住衡山,還想經略嶺南,特命龍峒戍將彭彥暉,移屯桂州。桂州節度副使馬希隱,系是馬殷少子,不願彥暉前來,急檄蒙州刺史許可瓊,同拒彥暉。可瓊引兵趨桂州,與希隱合兵,殺退彥暉。彥暉奔回衡山,希萼大驚。適唐將李承戩,奉邊鎬命,引兵數千至衡山,促希萼入朝金陵,逼得希萼憂上加憂。就是廖偃、彭師昺,也想不出救急方法,索性投順南唐,乃是無策中的一策,乃與希萼沿江東下,往朝南唐。

先是湖南有童謡云:「鞭打馬,馬急走!」至是果驗。馬希隱聞二兄降唐,還想據守嶺南,負嵎自固,偏南漢主劉晟,遣內侍吳懷恩入境,先乘虛襲入蒙州,繼乘勝進逼桂州。希隱與許可瓊,保守不住,乘夜斬關,帶領遺眾,向全州遁去。吳懷恩得了蒙、桂,復略定連、梧、嚴、富、昭、流、象、龔等州,於是南嶺以北屬南唐,南嶺以南屬南漢。只有朗州一隅,尚為劉言所據,但亦不復屬馬氏。自馬殷據有湖南,至希崇降唐,共得六主,合成五十六年。

希萼兄弟,先後至金陵。唐主璟嘉他恭順,命希萼為江南西道觀察使,駐守洪州,仍封楚王。希崇為永泰軍節度使,駐守揚州。其餘湖南將吏,以次拜官,且因廖偃、彭師昺二人,忠事故主,特授偃為左殿直軍使兼萊州刺史、師昺為殿直都虞侯。湖南刺史,俱望風朝唐。最可惜的是前岳州刺史王贇,至此已改調永州,獨傷心故國,不忍降唐。經唐廷一再徵召,勉強入覲。唐主璟責他後至,賜鴆而死。人生到此,天道難論,這叫做有幸有不幸呢!褒貶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