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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情偶寄    P 66


作者:李漁
頁數:66 / 94
類別:休閒娛樂

 

閑情偶寄

作者:李漁
第66,共94。
制長剪之法,禮屋之高卑以為長短,短者三尺,長者四五尺,直其身而曲其上,如烏喙然,總以細巧堅勁為主。然用之有法,得其法則可行,不得其法則四設而不適于用,猶棄物也。蓋以鐵為剪,又長數尺,是其體不能不重,隻手高擎,勢必搖動于上,剪動則燈亦動;燈剪俱動,則他東我西,雖欲剪之,不可得矣。法以右手持剪,左手托之,所托之處,高右手尺許。剪體雖重,不過一二斤,隻手孤擎則不足,雙手效力則有餘;擎而剪之者一手,按之使不動搖者又有一手,其勢雖高,如何慮乎?「孤掌難鳴,眾擎易舉。」天下事,類如是也。

長剪雖佳,予終惡其體重,倘能以堅木為身,止於近燈煤處用鐵,則盡美而又盡善矣。思而未制,存其說以俟解人。



  
長剪難於概用,惟有燭無衣,與四圍有衣而空洞其下者可以用之。若明角燈、珠燈,皆無隙可入,雖有長剪,何所用之?至于梁間放索,則是燈皆可。二事亦可並行,行之之法,又與前說相反:燈柱居中不動,而提起外幕以俟剪,剪畢復下。又合居重馭輕之法,聽人所好而為之。

○箋簡


  

箋簡之制,由古及今,不知幾千萬變。自人物器玩,以迨花鳥昆蟲,無一不肖其形,無日不新其式;人心之巧,技藝之工,至此極矣。予謂巧則誠巧,工則至工,但其構思落筆之初,未免馳高騖遠,舍最近者不思,而遍索于九天之上、八極之內,遂使光燦陸離者總成贅物,與書牘之本事無干。予所謂至近者非也,即其手中所制之箋簡是也。既名箋簡,則箋簡二字中便有無窮本義。魚書雁帛而外,不有竹刺之式可為乎?書本之形可肖乎?卷冊便面,錦屏綉軸之上,非染翰揮毫之地乎?石壁可以留題,蕉葉曾經代紙,豈意未之前聞,而為予之臆說乎?至于蘇蕙娘所織之錦,又後人思之慕之,欲書一字于其上而不可復得者也。我能肖諸物之形似以箋,則箋上所列,皆題詩作字之襯也。還其固有,絶其本無,悉是眼前韻事,何用他求?已命奴逐款制就,售之坊間,得錢付梓人,仍備剞劂之用,是此後生生不已,其新人見聞,愉人揮灑之事,正未有艾。即呼予為薛濤幻身,予亦未嘗不受,蓋鬚眉男子之不傳,有愧於知名女子者正不少也。已經制就者,有韻事箋八種,織錦箋十種。韻事者何?題石、題軸、便面、書卷、剖竹、雪蕉、卷子、冊子是也。錦紋十種,則盡仿迴文織錦之義,滿幅皆錦,止留紋缺處代人作書,書成之後,與織就之回文無異。十種錦紋各別,作書之地亦不雷同。慘淡經營,事難縷述,海內名賢欲得者,倩人向金陵購之。是集內種種新式,未能悉走寰中,藉此一端,以陳大概。售箋之地即售書之地,凡予生平著作,皆萃于此。有嗜痂之癖者,貿此以去,如偕笠翁而歸。千里神交,全賴乎此。只今知己遍天下,豈盡謀面之人哉?(金陵承恩寺中有「芥子園名箋」五字署名者,即其處也。)

是集中所載諸新式,聽人效而行之;惟箋帖之體裁,則令奴自製自售,以代筆耕,不許他人翻梓。已經傳札佈告,誡之於初矣。倘仍有壟斷之豪,或照式刊行,或增減一地,或稍變其形,即以他人之功冒為己有,食其利而抹煞其名者,此即中山狼之流亞也。當隨所在之官司而控告焉,伏望主持公道。至于倚富恃強,翻刻湖上笠翁之書者,六合以內,不知凡幾。我耕彼食,情何以堪?誓當決一死戰,佈告當事,即以是集為先聲。總之天地生人,各賦以心,即宜各生其智,我未嘗塞彼心胸,使之勿生智巧,彼焉能奪吾生計,使不得自食其力哉!

◎位置第二 

器玩未得,則講購求;及其既得,則講位置。位置器玩與位置人才同一理也。設官授職者,期於人地相宜;安器置物者,務在縱橫得當。設以刻刻需用者,而置之高閣,時時防壞者,而列于案頭,是猶理繁治劇之材,處清靜無為之地,黼黻皇猷之品,作驅馳孔道之官。有才不善用,與空國無人等也。他如方圓曲直,齊整參差,皆有就地立局之方,因時制宜之法。能于此等處展其才略,使人入其戶、登其堂,見物物皆非苟設,事事具有深情,非特泉石勛猷,于此足征全豹,即論廟堂經濟,亦可微見一斑。未聞有顛倒其家,而能整齊其國者也。

○忌排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