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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通俗演義    P 150


作者:蔡東藩
頁數:150 / 292
類別:古典小說

 

二十四史通俗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150,共292。
是夕天欲雨,電光四起,見辮髮者輒殲之。復募百人,折竹為器如兒戲,人持一為號,直入,乘電奮擊,聞吹嘂聲即聚,電止則匿而不動。敵眾大亂,於是終夜自戰,積屍盈野,退軍老婆灣。兀朮在汴聞之,即索靴上馬,帥十萬眾來援。兀朮至城下,責諸將喪師之罪;眾皆曰:「南朝用兵,非昔日比,元帥臨城自見。」錡遣耿訓以書約戰。兀朮怒曰:「劉錡何敢與我戰,以吾力破汝城,直用靴尖踢倒耳。」耿訓曰:「太尉非但請與太子戰,且謂太子必不敢濟河,願獻浮橋五所,濟而大戰。」

遲明,釒分為五浮橋于潁河上,敵由之以濟。釒分遣人毒潁水上流及草中,戒軍士雖渴死毋得飲于河。時大暑,敵遠來疲弊,人馬饑渴,食水草者,輒病。釒分土氣閒暇,軍皆分番休息,方晨,按兵不動,待未申時,敵力疲氣索,方出接戰,姒鋭斧犯之,敵大敗走,死者數萬。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餘,兀朮遂走還汴。韓世忠遣兵復海州,張俊使王德復宿州,德乘勝入毫州,岳飛收復河南州郡,留大軍于穎昌,命諸帶分道出戰,自以輕騎駐郾城。兀朮合龍虎大王、蓋天大王及韓常之兵逼郾城。飛遣子云領騎兵直貫其陣。雲與金人戰,凡數十合,金屍布野。



  
兀朮以枴子馬萬五千。飛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枴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飛軍奮擊,大破之。兀朮大慟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勝,今已矣。」憤甚,復合師十二萬,侵潁昌,飛使王貴及子云又大敗之。兀朮夜遁,追奔十五里,中原大振。飛使梁興渡河,會本行忠義、兩河豪傑,敗金人于垣曲,又敗之於泌水,遂復懷、衛州,大行道絶,金人大恐。

飛又大敗兀朮于朱仙鎮,兀朮走還汴。飛遣使修治諸陵。

兀朮欲棄汴北去,有書生叩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矣。」

兀朮曰:「岳少保以五百騎破吾千萬,京師日夜望其來,何以得退?」生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內,而大將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況欲成功乎?」兀朮悟,遂留不去。時染興會太行兩河豪傑,結忠義社,中原盡磁、相、澤、潞、晉、汾、隰、衛之境,皆期日興兵,與官軍會。其所揭旗,皆以岳為號。



  
父老百姓,爭輓車牽牛,載糗糧以饋義軍。自燕以南,金人號令不行。兀朮欲僉軍以抗飛,河北無一人應者,乃嘆曰:「自我起北方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金將烏陵思謀,素號驍勇黠桀,亦不能制其下。但諭之曰:「無輕動,俟岳家軍來,即降。」金將王鎮、崔慶及韓常等,皆以眾內附,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時金主亶縱酒荒Y,將士離心,蒙古兵起,國勢稍弱,善將者不過兀朮一人,大有可為之機。而秦檜方欲畫淮以北與金為和,諷台臣奏請諸將班師,且知飛志鋭不可回,上言飛孤軍不可久留,迄速召還,於是飛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極泣下,東面再拜曰:「十年之力,廢于一旦,良可惜也。」乃自郾城引兵還。民遮馬慟哭,訴曰:「我等戴香盆運糧以迎官軍,金人皆知之。相公去,我輩無噍類矣。」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聲震野。飛留五日,以待民徙,從而南者如市。飛亟奏以漢上六郡閒田處之。飛還,飛所新復河南府州縣,復為金有。飛至鄂,力請解兵柄,勿許。已而入覲,帝問之,飛拜謝而已。

秦檜力主和議,恐諸將難制,欲盡收其兵柄。乃罷韓世忠、張浚為樞密使,岳飛為副使,罷劉錡知荊南府。時兀朮遺秦檜書曰:「汝朝夕以和請,而岳飛方為河北圖,必殺飛乃可和。」

檜亦以飛不死,終礙和議,己必及禍,故力謀殺之。遂諷諫議大夫万俟卨等,交章論飛奉旨援淮西,畏敵逗留,罷為萬壽觀使,奉朝請。秦檜必欲殺飛,乃與張俊密謀,誘飛部曲能告飛者,優以重賞。卒無應者。聞飛統制王俊善告訐,號雕兒,使人諭之,王俊許諾。乃自為狀付王俊,妄言副都統制張憲謀據襄陽,還飛兵柄。執憲赴鎮江行,樞密府鞠之。憲被掠無完膚,竟不伏。檜矯詔召飛父子證憲事。飛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遂與雲就大理獄。檜命中丞何鑄、大理卿周三畏鞫之。

鑄引飛至庭,詰其反狀。飛裂裳以背示鑄,有舊涅「盡忠報國」

四大字,深入膚理。既而閲實,俱無驗。鑄察其冤,白之檜。

檜曰:「此上意也。」鑄曰:「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檜乃改命万俟卨。卨素與飛有怨,遂誣飛令于鵬、孫革致書張憲、王貴,令虛申探報,以動朝廷。

雲與憲書,令措置,使飛還軍;且雲其書巳焚。飛坐系兩月,無可證者。大理卿薛仁輔等皆言飛無辜,判宗正寺齊安王士請以百口保飛,皆不聽。韓世忠心不平,詰其實。檜曰:「飛子云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世忠曰:「『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也?」

韓世忠抗疏言秦檜欺君誤國之罪。檜諷言官論之,遂罷為醴泉觀使。世忠自是杜門謝客,絶口不言兵,時跨驢攜酒,從一二僮僕。縱游西湖以自樂,平時將佐,罕見其面。十餘年卒。

時歲已暮,而飛獄不成。一日,檜手書小紙付獄,即報飛死矣,年三十九。雲與張憲皆棄市。凡訟飛冤者,或黜或死。傅成其獄者,皆進秩。洪皓在金,以蠟書奏,言金人所畏服者惟飛,及聞其死,諸酋皆酌酒相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