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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錄    P 249


作者:顧炎武
頁數:249 / 271
類別:中國哲學

 

日知錄

作者:顧炎武
第249,共271。
《冊府元龜》載:「唐開元二十二年十月,敕曰:『道家三元,誠有科誡。朕嘗精意,禱亦久矣,而初未蒙福,念不在茲。今月十四日、十五日是下元齋日,都內人應有屠宰,令河南尹李適之句當,總與贖取。其百司諸廚日有肉料亦責數奏來。並百姓間是日並停宰殺漁獵等,兼肉料食。自今以往,兩都及天下諸州每年正月、七月、十月元日起,十三至十五,兼宜禁斷。』」又《舊唐書‧武宗紀》:「會昌四年春正月乙酉朔,敕:‘齋月斷屠,出於釋氏。國家創業,猶近梁隋,卿相大臣,或沿茲弊。鼓刀者既獲厚利,糾察者潛受請求。正以萬物生植之初,宜斷三日;列聖忌斷一日,仍準。」「開元二十二年,敕三元日各斷三日,餘月不禁。」此則道家之說,乃正、七、十月,而非正、五,九月,又與武德二年之詔不同。

《後漢書‧南匈奴傳》:「匈奴俗歲有三龍詞,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此與三隻月同。



  
○古今神祠《史記‧封禪書》言:秦雍旁有百數十祠,而陳寶尤著。”其神或歲不至,或歲數來,來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南來,集於祠城,則若雄鷄,其聲殷殷,雲野鷄夜ず。”又云:「雍菅廟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將軍。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自西京以下,而秦時所奉之神絶無影響。《後漢‧劉盆子傳》:「軍中常有齊巫鼓舞,祠城陽景王以求福助,巫狂言景王大怒曰:『當為縣官,何故為賊?』有笑巫者輒病,軍中驚動。」《琅邪王京傳》:「國中有城陽景王祠,吏人奉祀,神數下言,官中多不便利。」《魏書》:「初,城陽景王劉章以有功于漢,故其國為立祠。青州諸郡轉相倣傚,濟南尤盛,至六百餘祠。賈人或假二千石輿服導從,作倡樂,奢侈日甚,民坐貧窮,歷世長吏無敢禁絶者。太祖到,皆毀壞祠屋,止絶官吏民不得祠祀。」然考之於史,晉時猶有其詞。《晉書‧五行志》:「臨淄有大蛇負二小蛇,入漢城陽景王祠中。」《慕容德載記》:「德如齊城,登營丘,至漢城陽景王廟。」而今並無其廟,《宋書‧元兇劭傳》:「以輦迎蔣侯神嫁于宮內,啟顙乞恩,拜為大司馬,封鐘山郡王。食邑萬戶,加節鋮,蘇侯為膘騎將軍。」《禮志》:「明帝立九州廟于鷄籠山,大聚群神。蔣侯加爵位至相國大部督中外諸軍事鐘山王,蘇侯至驃騎大將軍。」《南史‧齊都昏侯紀》:「迎蔣侯神入宮,晝夜祈禱。自誅始安土遙光、遂加位相國,末又號為靈帝,車服羽儀一依王者。」《曹景宗傳》:「梁武帝時,旱甚,詔祈蔣帝神。十旬不雨,帝怒,命載荻,欲焚其廟。將起火,當神上忽有雲如傘,倏忽驟雨如瀉,台中官殿皆自振動。帝懼,馳詔追停。少時還靜,自此帝畏信遂深。自踐阼以來,未嘗躬自到廟,於是備法駕,將朝臣修謁。」《陳書‧武帝紀》:「十月乙亥,即皇帝位。丙子,幸鐘山把蔣帝廟。」《宋書‧孔季恭傳》:「先是,吳興頻喪太守。雲項羽神為卞山王,居郡聽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南齊書‧李安民傳》:「大守到郡,必須把以軛下牛。安民奉佛法,不與神牛,著屐上聽事,又于廳上八關齋,俄而牛死,安民亦卒,世以神為崇。」今南京十廟雖有蔣侯,湖州亦有卞山王,而亦不聞靈響。而梓潼二郎、三官、純陽之類以後出,而反受世人之崇奉。關壯繆之祠至遍于天下,封為帝君。豈鬼神之道亦與地為代謝合乎?應助言:平帝時,天地大宗已下及諸小神凡千七百所,今營寓夷泯,宰器聞亡、蓋物盛則衰,自然之道,天其或者欲反本也。而《水經注》引吳猛語廬山神之言,謂神道之事亦有換轉。昔夫子答宰我黃帝之問,謂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廣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黃帝三百年。烈山氏之子曰柱,食于稷,湯遷之而祀棄。以帝王神聖且然,則其他人鬼之屬又可知矣。春秋之世,猶知淫祀之非。故衛侯夢夏相,而寧子弗祀;晉侯卜桑林,而苟犖弗禱;楚昭上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不雖小德,河非所獲罪也,」至屈原之世,而沉湘之間並祀河伯,豈所謂「楚人鬼而越人礻幾」亦皆起於戰國之際乎?夫以昭王之所弗祭者而屈子歌之,可以知風俗之所從變矣。

洪武三年六月癸亥,詔曰:「五嶽五鎮四海四瀆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號,歷代有加。在朕思之,則有不然。夫岳鎮海瀆皆高山廣水,自天地開闢以至于今,英靈之氣萃而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測,豈國家封號之所可加?讀禮不經,莫此為甚。至如忠臣烈士雖可加以封號,亦惟當時為宜。夫禮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宜依古定製,凡岳鎮海瀆並去其前代所封名號,止以山水本名稱其神,郡縣城隍神號一體改正。歷代忠臣烈士亦依當時初封以為實號,後世溢美之稱皆與革去。庶幾神人之際名正言順,于禮為當,用稱朕以禮事神之意。」其《東嶽祝文》曰:「神有歷代之封號,予詳之再三,畏不敢效。」可謂卓絶千古之見。乃永樂七年正月丙子,迸封漢秣陵尉蔣君之神為忠烈武順昭靈嘉佑王,則何不考之聖祖之成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