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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P 152


作者:狄更斯
頁數:152 / 311
類別:世界名著

 

大衛柯波菲爾

作者:狄更斯
第152,共311。
「嘿,雛菊,大孩子,發愣了!」斯梯福茲親熱地和握了我的手又很快樂地甩開,笑着說道「我又撞上你請客了吧,你這個賽巴力特人①!這些博士院的傢伙真是城裡最快活的人了,我相信是這樣;完全勝過我們冷冰冰的牛津人!」他一面在我對面米考伯太太剛坐過的那沙發上落座,把爐火拔旺,一面用那愉快的目光打量我的房間。

「我開始是那麼吃驚,」我盡我能感到的熱情歡迎他道,「我几乎都透不過氣來問候你了,斯梯福茲。」



  
「行呵,正像蘇格蘭人說的,害眼病的人見了我包好②,」

斯梯福茲接著說道,「見了你,雛菊,正精神着呢,也一樣。你好嗎,我這巴庫斯的信徒③?」

①賽巴力特是建於公元前八世紀的古希臘城;那兒的人以奢侈著稱,故西方人將其當成奢侈之人的代稱。

②意謂受人歡迎。

③巴庫斯乃羅馬神話中酒神。

「我很好,」我說道。「不過,今晚並不是請客,雖然也有三個客人。」

「我在街上遇見他們仨了,他們都在高聲誇你哪,」斯梯福茲緊接道。「我們那位穿緊身褲的朋友是誰呀?」

我盡我可能用幾句話把我對米考伯先生的看法告訴他。他聽著我勉強剛能為那位先生做的介紹而開心大笑,他說米考伯先生是個應當結識的人,他一定要結識米考伯先生。

「不過,你猜我們另一個朋友是誰?」這回輪到我問了。

「天知道,」斯梯福茲說道。「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吧,我希望?我覺得他有那麼點像個人。」

「特拉德爾!」我得意地說道。

「他是誰?」斯梯福茲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不記得特拉德爾了?忘了在薩倫學校裡和我們用一個宿舍的特拉德爾?」

「哦!那傢伙!」斯梯福茲用火鈎敲着爐裡最上一塊煤說道。「他還像以前那麼軟心腸嗎?你在哪兒遇到他的?」

由於我覺得斯梯福茲對待拉德爾太看不起了,我就儘可能說他的好話。斯梯福茲點點頭笑了笑,說了句他也喜歡那位老同學因為那人一向怪怪的,說罷,他又把那話題扯開,問我可能給他點什麼吃的。在這短短對話中的大多數時間裡,他用那種沒生氣的態度說話時,總懶洋洋地坐在那裡,用火鈎敲那塊煤。我把剩下的鴿肉餡餅端出來時,見他還是那樣做。

「哈,雛菊,這是一個國王的晚餐呢!」他一下跳了起來,坐到桌邊大叫道。「我要大吃上一頓,因為我是從雅茅斯來的。」

「我還以為你從牛津來的呢?」我緊接著說道。

「不,」斯梯福茲說道。「我去航海了——更有意思呢。」

「李提默今天來這兒打聽你來着,」我說道,「我以為他說你在牛津呢;不過,現在我想,他的確沒那麼說。」

「李提默比我想象得還要蠢,竟來打聽我,「斯梯福茲興緻很高地倒了一杯酒,一面為我乾杯,一面說道。」如果你能瞭解他,雛菊,你就是我們這些人中最聰明的人了。」

「那是真的,的確,」我說道,並把椅子朝桌旁移了移。

「你竟到了雅茅斯,斯梯福茲!」我想知道那兒的一切。「你在那裡住得久嗎?」

「不久,」他答道,「不過是約一個星期的·浪·蕩。」

「他們都好嗎?當然,小愛米麗還沒有結婚吧?」

「還沒有呢。快要結婚了,我想——就在幾個星期內吧,或者幾個月內,總歸要結婚的。我不怎麼常常見到他們。想起來了;」他放下他一直用得很忙的刀叉,開始在衣服口袋裏摸索,「我給你捎了封信來。」

「誰寫的?」

「哈,你的老保姆寫的,」他一面從胸前口袋中掏出些檔案來,一面答道。「『詹·斯梯福茲,如意酒店的債務人』;這不是的。別慌,我們馬上就能找到了。那個老——他叫什麼來着——情況不妙,信裡談到了這個,我相信。」

「你是說巴吉斯嗎?」

「對!」他還在摸索衣袋,看那裡的東西。「可憐的巴吉斯沒治了,我怕是這樣。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小藥劑師——外科醫生,管他是什麼——就是你閣下出生他幫忙來着的那位。他對那病很瞭解,我覺得;他的結論卻是:那車伕正在很快地走他最後的旅程。

——你去摸摸我掛在那邊椅子上的外套的胸袋,我相信你能找到那封信的。在嗎?」

「在這兒呢!」我說道。

「對了!」

信是皮果提寫的;比以往的更潦草也更簡短。信中談到她丈夫絶望的境況,說他比過去「更小氣一點了,」因此也就更難讓他自己好受點。信中隻字未提及她的辛勞和護理,卻全是有關他的好話。滿信都是她那質樸的天真和毫不嬌飾的懇切,我深知這都發自她內心;信的結尾語是「問我永遠珍愛的好」——這是說的我。

我辨讀那封信時,斯梯福茲一個勁又吃又喝。

「這是種讓人傷感的事,」他吃完後說道。「不過,太陽每天落下,人類每分鐘有死亡,我們不應該被人人免不了的命運嚇住了。如果我們聽到那公平的腳步①來敲別人的門時就把握不住自己的命運了,那我們就要失去這世上的一切。不!向前!需要時不妨狂奔疾馳,過得去時不妨緩步徐行,總之向前!越過一切障礙向前,在競爭中獲勝!」

①公元前6世紀羅馬詩人賀拉斯有詩句為:「灰白色的死神,邁着公平的腳步,敲響窮人茅舍的柴扉,敲響王公殿宇的朱門。」

「在什麼競爭中獲勝呢?」我說道。

「在我們已投入的競爭中,」他說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