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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與權力     P 97


作者:阿克頓
頁數:97 / 134
類別:政治學

 

自由與權力

作者:阿克頓
第97,共134。
最後一部小冊子問世了,人們普遍認為是杜林格所寫。這部小冊子審視了永無謬誤說論者所依賴的證據,概述了對立的觀點。它表明這樣一種推斷,即他們的理論不僅源於一種不講邏輯和輕率隨便的習性,而且建立在引徵文獻時不斷做假的基礎之上——這几乎觸及到了整個爭論的秘密,揭示了為何大國的干涉似乎是惟一可利用的手段。因為永無謬誤說的立論是不可能通過辯論,即人類理性的力量推導出來的,而存在於超越證據的結論之中。它是理性不可企及的要求,而非一種宗教學說可以證明的結論。兩種理論相互對抗,卻從不交戰。躲避科學的檢驗,一如反對國家的控制,都是教皇至上論神學的本性。它的反對者,對一種不為證據所動的觀點的頑強生命力感到手足無措,在確實存在着一致原則的地方認為它缺乏原則,針對教皇至上論神學的精華攻擊教皇至上論的神學家。一種理論,既不根據啟示,也不根據傳統,既不根據理性,也不根據良知,卻似乎左右逢源,經久不衰,原因何在‧這是雅努斯、馬雷和杜林格都未曾解開的謎團。中世紀的文獻資料非常匱乏,不足以保存一份對天主教教義形成和發展的真實記錄。古代教父的著作多被篡加;而其他亡佚的著作卻有偽本行世,那些署着令人尊敬的名字——克雷芒、狄奧尼修斯、伊西多爾——的著作都是為某些權威的觀點虛構古代證據的贗品。當有人要考證或發現了偽造的目的是為了支持符合教皇和教會特殊利益的某些理論的時候,便會出現一股勢力,它蔑視古代證據,對提供了令人不快的證詞的聲音進行壓制。對傳統認識發生了改變。人們要求它提供它不曾保存的東西。古代的教父們,曾談及使徒們的口頭遺訓,那是他們在使徒創建的教堂裡采風所得;曾談及某些秘傳的義理和必定源於使徒的觀點——現在它們已為普世所知;曾談及公會議的靈感和《新約》之後的啟示。而特蘭托公會議卻反對這些記述所支持的結論,它們只為私人的沉思所追尋。一位神學家反對裝模作樣引用《聖經》作徒勞的論證,因為根據《聖經》,路德言之成理,而天主教徒持之無據。在特蘭托會議上,一位發言者主張,基督教教義已經完全包容在經院神學家的著作之中,無需進一步回溯到《聖經》。現在,這種觀點並沒有絶跡,佩龍即用它來解釋作為聖經評論家的天主教徒的低級地位。佩賴希斯說,如果《聖經》是神啟所為,其解釋則更是如此。庫薩大主教認為,對聖經必須按照需要做出各種不同的解釋,教會意見的變化意味着上帝意志的變化。特蘭托會議上的一個最偉大的神學家宣稱,如果教會相信某種教義,此義必定為真,而無需《聖經》的證明。按照佩塔維斯的觀點,在一定時期內天主教徒的一般信念乃是上帝所為,權威高於所有聖傳和古代教父。《聖經》可以是沉默的,聖傳可以是被駁斥的,而教會是獨立於二者的。天主教神學家所共同主張的任何教義,即使沒有證據表明是神啟的,也必須被認為是神啟的。作為惟一現存的使徒時代的教會的羅馬,在證據上即等同於綿延不絶的聖傳。就是以這種方式,在《聖經》受到漠視之後,聖傳也被拋棄;過去一貫的信念讓位於現在通行的意見。而且,隨着傳統屈服于大眾,大眾屈服于權威。上帝的福音和教會的權威逐漸被宣佈為宗教知識的兩個源泉。這一學派的神學家起初認為教會高於《聖經》,繼而認為現代教會高於古代教會,最後把教皇視為高於一切。普里雷裡斯在為贖罪券辯護時寫道:「我們沒有《聖經》的權威,但是有羅馬教宗的更高權威。」一位出席特蘭托會議的主教公開表明,在信仰問題上,他寧可相信一個教皇,也不相信一千個古代教父、聖徒和神學博士。神學教育旨在培養一種維護教會正統觀念的本能,這種本能體現在虔誠而無知的人的生命之中,而不是博學之士的研究活動之中,它教導權威拋棄科學的幫助和無視反對派的存在。儘管神學用以支持某一教義的所有論點都被證明是不能成立的,也不減損對它的真實性的確信。教會不曾也不必以證據來得出這種教義。即如費奈隆所言,它既高於教義又高於事實,因為它是聖傳之事實的最高解釋者。因此,一位持教皇至上論的主教的代言人最近便宣稱,永無謬誤說之確定無需任何辯論;而尼姆主教也認為,此決定之前的冗長細緻的討論乃屬多餘。大會的教義委員會宣佈,聖傳不可作為證據,基于歷史的反對意見與教令牴觸者是無效的。權威必須征服歷史。這種不要證據的傾向與教皇永無謬誤說有着特殊的聯繫,因為教皇們本身不應對自己的主張進行檢驗。他們可以被宣佈為最高的權威,但是不應被宣佈為高於他們自身的權威。他們的歷史與他們的權利問題並非無關。它不可能被置之不理;因此,改變或否認其歷史記錄的動機便非常急迫,那些虔誠而博學的人都成了欺騙狂。當在《日思錄》(Liber Diurnus)的手稿裡發現,幾個世紀以來教皇們一直在信仰表白中譴責洪諾留時,大主教多納,這位在羅馬最著名的人物建議,如果該困難不好克服,就要把手稿壓下。就這樣,它便被壓下了。犯有如此罪過的人們可以論證說,他們的宗教超越哲學家的智慧,不受歷史學家的批評。如果某個事實明顯違背教義,這就告誡科學要修改證據。資料或方法肯定存在某種缺陷,在缺陷被發現之前,真正的信徒只好謙遜而自信地否定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