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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全集    P 461


作者:王陽明
頁數:461 / 462
類別:古典散文

 

王陽明全集

作者:王陽明
第461,共462。
一塵之隔,千里之間也。」諸生聞之,俱覺惕然有警。並附以奉陳左右;亦與局中同事諸君一照刷,可以發一笑也。幸教幸教!

連日與水洲兄共榻,見其氣定神清,真肯全體脫落,猛火爐煅,有得手矣。自是當無退轉也。但中有一種宿惑,信夢為真,未易與破耳。久之當望殊途同歸。



  
然窺其微,終有師門遺意在也。師門之學,未有究極根柢者。苟能一路精透,始信聖人之道至廣大,至精微,儒、佛、老、莊更無剩語矣。世之學者,逐逐世累,固無足與論。

有志者又不能純然歸一,此適道之所以難也。吾師開悟後學,汲汲求人,終未有與之敵體承領者。臨別之時,稍承剖悉,但得老師一期望而已,未嘗滿其心而去也。數十年來,因循歲月,姑負此翁。

所幸吾兄得手,今又得水洲共學,師道尚有賴也。但願簡易直截,於人倫日用間無事揀擇,便入神聖,師門之囑也。《大學》一書,此是千古聖學宗要,望兄更加詳究;略涉疑議,便易入躐等徑約之病也,慎之慎之!即日上懷玉,期完譜尾,以承批教,歸日當卜出月終旬也。

譜草苟完,方自懷玉下七盤嶺,忽接手教,開緘宛如見兄于少華峰下,清灑殊絶,感賜深也。四卷所批種種皆至意。先師千百年精神,同門逡巡數十年,且日凋落,不肖學非夙悟,安敢輒承。非兄極力主裁,慨然舉筆,許與同事,不敢完也。

又非柏泉公極力主裁,名山勝地,深居廩食,不能完也。豈先師精神,前此久未就者,時有所待耶?伸理冀元亨一段,如兄數言簡而核,後當俱如此下筆也。聞老師遣冀行,為劉養正來致濠慇勤,故冀有此行,答其禮也。兄所聞核,幸即裁之。

鋪張二字,最切病端,此貧子見金而喜也。平時稍有得,每與師意會,便起讚歎稱羡。富家子只作如常茶飯,見金而起喜心者,貧子態也。此非老成持重,如兄巨眼,安能覷破。

兄即任意盡削之,不肖得兄舉筆,無不快意,決無護持疼痛也,信之信之!教學三變諸處,俱如此例。若不可改,盡削去之。其餘所批,要收不可少處。此弟之見正竊比于兄者。

自古聖賢,未有不由憂勤惕勵而能成其德業。今之學者,只要說微妙玄通,凌躐超頓,在言語見解上轉。殊不知老師與人為善之心,只要實地用功,其言自謙遜卑抑。《大學》「誠意」章:「惟不自欺者,其心自謙,非欲謙也,心常不自足也。


  

」兄所批教處,正見近來實得與師意同也。

舒國裳在師門,《文錄》無所見,惟行福建市舶司取至軍門一牌。《傳習續錄》則與陳維濬、夏于中同時在坐問答語頗多。且有一段,持紙乞寫「拱把桐梓」一章,欲時讀以省。師寫至「至于身而不知所以養」之句,因與座中諸友笑曰:「國裳中過狀元來,豈尚不知所以養,時讀以自警耶?」在座者聞之,皆竦然汗背。

此東廓語也。

又丙午年游安福復古書院,諸友說張石盤初不信師學。人有辯者。張曰:「豈有好人及其門耶?」辯者曰:「及門皆好人也。」張曰:「東廓豈及門乎?」辯者曰:「已在贛及門矣。

」又曰:「舒國裳豈及門乎?」曰:「國裳在南昌及門矣。」張始默然俯首,後亦及門。

是年,石盤攜其子會復古。其子舉人囗囗,至今常在會,未有及門之說。昨南昌聞之諸友,相傳因問律呂元聲,乃心服而拜,蓋其子侄輩敘其及門之端也。昨見兄疑,又檢中離《續同志考》,舒芬名在列。

則其諸所相傳者不誣也。如兄之教,去前「不欲」一段,存後「問元聲」語可矣。

徐珊嘗為師刻《居夷集》,蓋在癸未年,及門則辛巳年九月,非龍場時也。

繼後可商量處甚多,兄有所見,任舉筆裁之。茲遣徐生時舉持全集面正門下。弟心力已竭,雖聞指教,更不能再著思矣。惟兄愛諒之。

不肖五月季旬到舍下,又逾月十日,始接兄二月四日峽江書。一隔千里,片紙之通,遂難若此,感慨又何深也!玉體久平復,在懷玉已得之柏泉兄。茲讀來諭,更覺相警之情也。深入究竟,雖父子之間,不能一語接,誠然誠然!此可與千古相感,而不可與對面相傳,在有志者自究自竟之耳。

天根亥子,白沙詩中亦泄此意。達「性命」之微者,信口拈來,自與道合。但我陽明先師全部文集,無非此意,特無一言攙入者,為聖學立大防也。兄之明教究悉,然于此處幸再詳之。

兄臥處卑濕,早晚亦須開關,徑行登眺,以舒泄蔽鬱之氣,此亦去病之一端也。徐時舉來,師《譜》當已出稿,乞早遣發,遠仰遠仰!

春來與王敬所為赤城會,歸天真,始接兄峽江書,兼讀師《譜》考訂,感一體相成之心,慶師教之有傳也。中間題綱整潔,增錄數語,皆師門精義,匪徒慶師教之有傳,亦以驗兄閉關所得,默與師契,不疑其所行也。

去年歸自懷玉,黃滄溪讀譜草,與見吾、肖溪二公互相校正,亟謀梓行。未兒,滄溪物故,見吾閩去,刻將半矣。六卷已後,尚得證兄考訂。然前刻已定,不得盡如所擬,俟番刻,當以兄考訂本為正也。

中間增采《文錄》、《外集》、《傳習續錄》數十條,弟前不及錄者,是有說,願兄詳之。

先師始學,求之宋儒。不得入,因學養生,而沉酣于二氏,恍若得所入焉。至龍場,再經憂患,而始豁然大悟「良知」之旨。自是出與學者言,皆發「誠意」「格物」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