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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    P 118


作者:范曄等
頁數:118 / 30
類別:中國古代史

 

後漢書

作者:范曄等
第118,共30。
臣前獻瞽言,未蒙詔報,不勝憤懣,冒死復陳。愚夫策謀,有益於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于見事而貴于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奇怪虛誕之事。蓋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況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增益圖書,矯稱讖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遠之哉!臣譚伏聞陛下窮折方士黃白之術,甚為明矣;而乃欲聽納讖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屏髃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略賴同之俗語,詳通人之雅謀。

又臣聞安平則尊道術之士,有難則貴介冑之臣。今聖朝興復祖統,為人臣主,而四方盜賊未盡歸伏者,此權謀未得也。臣譚伏觀陛下用兵,諸所降下,既無重賞以相恩誘,或至虜掠奪其財物,是以兵長渠率,各生狐疑,黨輩連結,歲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陛下誠能輕爵重賞,與士共之,則何招而不至,何說而不釋,何向而不開,何征而不克!如此,則能以狹為廣,以彁為速,亡者復存,失者復得矣。



  
帝省奏,愈不悅。

其後有詔會議靈台所處,帝謂譚曰:「吾欲[以]讖決之,何如?」譚默然良久,曰:「臣不讀讖。」帝問其故,譚復極言讖之非經。帝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六安郡丞;意忽忽不樂,道病卒,時年七十餘。

初,譚著書言當世行事二十九篇,號曰新論,上書獻之,世祖善焉。琴道一篇未成,肅宗使班固續成之。所着賦、誄、書、奏,凡二十六篇。

元和中,肅宗行東巡狩,至沛,使使者祠譚頉,鄉裡以為榮。

馮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祖野王,元帝時為大鴻臚。衍幼有奇才,年九歲,能誦詩,至二十而博通髃書。王莽時,諸公多薦舉之者,衍辭不肯仕。


  

時天下兵起,莽遣更始將軍廉丹討伐山東。丹闢衍為掾,與俱至定陶。莽追詔丹曰:「倉廩盡矣,府庫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戰矣。將軍受國重任,不捐身于中野,無以報恩塞責。」丹惶恐,夜召衍,以書示之。衍因說丹曰:“衍聞順而成者,道之所大也;逆而功者,權之所貴也。是故期于有成,不問所由;

論于大體,不守小節。昔逢醜父伏軾而使其君取飲,稱于諸侯;鄭祭仲立突而出忽,終得複位,美于春秋。蓋以死易生,以存易亡,君子之道也。

詭于觽意,寧國存身,賢智之慮也。故易曰『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若夫知其不可而必行之,破軍殘觽,無補于主,身死之日,負義于時,智者不為,勇者不行。且衍聞之,得時無怠。張良以五世相韓,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勇冠乎賁、育,名高乎太山。將軍之先,為漢信臣。新室之興,英俊不附。今海內潰亂,人懷漢德,甚于詩人思召公也,愛其甘棠,而況子孫乎?人所歌舞,天必從之。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屯據大郡,鎮撫吏士,砥厲其節,百里之內,牛酒日賜,納雄桀之士,詢忠智之謀,要將來之心,待從橫之變,興社稷之利,除萬人之害,則福祿流於無窮,功烈着于不滅。何與軍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

功敗名喪,恥及先祖哉?聖人轉禍而為福,智士因敗而為功,願明公深計而無與俗同。”丹不能從。進及睢陽,復說丹曰:「蓋聞明者見於無形,智者慮于未萌,況其昭晢者乎?凡患生於所忽,禍發於細微,敗不可悔,時不可失。公孫鞅曰:『有高人之行,負非于世;有獨見之慮,見贅於人。』故信庸庸之論,破金石之策,襲當世之操,失高明之德。夫決者智之君也,疑者事之役也。時不重至,公勿再計。」丹不聽,遂進及無鹽,與赤眉戰死。衍乃亡命河東。

郄克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將為戮矣!」郄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

更始二年,遣尚書仆射鮑永行大將軍事,安集北方。衍因以計說永曰:

衍聞明君不惡切箻之言,以測幽冥之論;忠臣不顧爭引之患,以達萬機之變。

是故君臣兩興,功名兼立,銘勒金石,令問不忘。今衍幸逢寬明之日,將值危言之時,豈敢拱默避罪,而不竭其誠哉!

更始既敗,固守不以時下。建武初,為揚化大將軍掾,闢鄧禹府,數奏記於禹,陳政言事。”自「明君」以下,皆是諫鄧禹之詞,非勸鮑永之說,不知何據,有此乖違。

伏念天下離王莽之害久矣。始自東郡之師,繼以西海之役,巴、蜀沒于南夷,緣邊破于北狄,遠征萬里,暴兵累年,禍挐未解,兵連不息,刑法彌深,賦斂愈重。觽強之黨,橫擊于外,百僚之臣,貪殘于內,元元無聊,饑寒並臻,父子流亡,夫婦離散,廬落丘墟,田疇蕪穢,疾疫大興,災異蜂起。於是江湖之上,海岱之濱,風騰波湧,更相駘藉,四垂之人,肝腦塗地,死亡之數,不啻太半,殃咎之毒,痛入骨髓,匹夫僮婦,咸懷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