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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    P 329


作者:范曄等
頁數:329 / 470
類別:中國古代史

 

後漢書

作者:范曄等
第329,共470。
孔僖字仲和,魯國魯人也。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尚書、毛詩。曾祖父子建,少游長安,與崔篆友善。及篆仕王莽為建新大尹,嘗勸子建仕。對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道既乖矣,請從此辭。」

遂歸,終於家。



  
僖與崔篆孫駰復相友善,同遊太學,習春秋。因讀吳王夫差時事,僖廢書嘆曰:

「若是,所謂畫龍不成反為狗者。」駰曰:「然。昔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年方十八,崇信聖道,師則先王,五六年閒,號勝文、景。及後恣己,忘其前之為善。」僖曰:「書傳若此多矣!」鄰房生梁鬱儳和之曰:「如此,武帝亦是狗邪?」僖、駰默然不對。鬱怒恨之,陰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以吏捕方至,恐誅,乃上書肅宗自訟曰:“臣之愚意,以為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夫帝者為善,則天下之善咸歸焉;其不善,則天下之惡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德澤有加,天下所具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

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窺陛下心。自今以後,苟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臣之所以不愛其死,猶敢極言者,誠為陛下深惜此大業。陛下若不自惜,則臣何賴焉?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然後髃臣得盡其心。

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遠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構,銜恨蒙枉,不得自敘,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帝始亦無罪僖等意,及書奏,立詔勿問,拜僖蘭台令史。 曰:「昔吾先君襄公,築台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梁肉,衣必文綉,戎士凍餒,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不埽除,社稷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曰:「昔者聖王之理天下,定人之居,成人之事,而慎用其六柄焉。四人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也。

元和二年春,帝東巡狩,還過魯,幸闕裡,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


  

作六代之樂,大會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講論*[語]*。僖因自陳謝。帝曰:「今日之會,寧于卿宗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今陛下親屈萬乘,辱臨敝裡,此乃崇禮先師,增輝聖德。至于光榮,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聖者子孫,焉有斯言乎!」遂拜僖郎中,賜曪成侯損及孔氏男女錢帛,詔僖從還京師,使校書東觀。

冬,拜臨晉令,崔駰以家林筮之,謂為不吉,止僖曰:「子盍辭乎?」僖曰:

「學不為人,仕不擇官,凶吉由己,而由卜乎?」在縣三年,卒官,遺令即葬。

二子長彥、季彥,並十餘歲。蒲膎令許君然勸令反魯。對曰:「今載柩而歸,則違父令;舍墓而去,心所不忍。」遂留華陰。

長彥好章句學,季彥守其家業,門徒數百人。延光元年,河西大雨雹,大者如鬥。安帝詔有道術之士極陳變眚,乃召季彥見于德陽殿,帝親問其故。對曰:「此皆陰乘陽之征也。今貴臣擅權,母后黨盛,陛下宜修聖德,慮此二者。」帝默然,左右皆惡之。舉孝廉,不就。三年,年四十七,終於家。

初,平帝時王莽秉政,乃封孔子後孔均為曪成侯,追諡孔子為曪成宣尼。及莽敗,失國。建武十三年,世祖復封均子志為曪成侯。志卒,子損嗣。永元四年,徙封曪亭侯。損卒,子曜嗣。曜卒,子完嗣。世世相傳,至獻帝初,國絶。

楊倫字仲理,陳留東昏人也。少為諸生,師事司徒丁鴻,習古文尚書。為郡文學掾。更曆數將,志乖于時,以不能人閒事,遂去職,不復應州郡命。講授于大澤中,弟子至千餘人。元初中,郡禮請,三府並闢,公車征,皆辭疾不就。

後特徵博士,為清河王傅。是歲,安帝崩,倫輒□官奔喪,號泣闕下不絶聲。

閻太后以其專擅去職,坐抵罪。

順帝即位,詔免倫刑,遂留行喪于恭陵。服闋,征拜侍中。是時邵陵令任嘉在職貪穢,因遷武威太守,後有司奏嘉臧罪千萬,征考廷尉,其所牽染將相大臣百有餘人。倫乃上書曰:「臣聞春秋誅惡及本,本誅則惡消:振裘持領,領正則毛理。今任嘉所坐狼藉,未受辜戮,猥以垢身,改典大郡,自非案坐舉者,無以禁絶奸萌。往者湖陸令張疊、蕭令駟賢、徐州刺史劉福等,釁穢既章,咸伏其誅,而豺狼之吏至今不絶者,豈非本舉之主不加之罪乎?昔齊威之霸,殺奸臣五人,並及舉者,以弭謗讟。當斷不斷,黃石所戒。夫聖王所以聽僮夫匹婦之言者,猶塵加嵩岱,霧集淮海,雖未有益,不為損也。惟陛下留神省察。」

奏禦,有司以倫言切宜,辭不遜順,下之。尚書奏倫探知密事,激以求直。坐不敬,結鬼薪。詔書以倫數進忠言,特原之,免歸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