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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P 93


作者:唐代詩人
頁數:93 / 158
類別:古典詩

 

唐詩鑑賞上

作者:唐代詩人
第93,共158。
「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靫」,「鞞靫」是裝箭的袋子。這兩句是寫思婦憂念丈夫,但路途迢遠,無由得見,只得用丈夫留下的飾有虎紋的箭袋寄託情思,排遣愁懷。這裡僅用「提劍」一詞,就刻畫了丈夫為國慷慨從戎的英武形象,使人對他後來不幸戰死更生同情。因丈夫離家日久,白羽箭上已蛛網塵結。睹物思人,已是黯然神傷,更那堪「箭空在,人今戰死不復回」,物在人亡,倍覺傷情。「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一筆,入木三分地刻畫了思婦將種種離愁別恨、憂思懸想統統化為極端痛苦的絶望心情。詩到此似乎可以結束了,但詩人並不止筆,他用驚心動魄的詩句傾瀉出滿腔的悲憤:「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黃河捧土」是用典,見于《後漢書。朱浮傳》:「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是說黃河邊孟津渡口不可塞,那麼,「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滔滔黃河當更不可塞。這裡卻說即使黃河捧土可塞,思婦之恨也難裁,這就極其鮮明地反襯出思婦愁恨的深廣和她悲憤得不能自已的強烈感情。北風號怒,飛雪漫天,滿目淒涼的景象更加濃重地烘托出悲劇的氣氛,它不僅又一次照應了題目,使首尾呼應,結構更趨完整;更重要的是使景與情極為和諧地交融在一起,使人几乎分辨不清哪是寫景,哪是抒情。思婦的愁怨多麼象那無盡無休的北風雨雪,真是「此恨綿綿無絶期」!結尾這兩句詩恰似火山噴射着岩漿,又象江河衝破堤防,產生了強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首詩成功地運用了誇張的手法。魯迅在《漫談「漫畫」》一文中說:「『燕山雪花大如席』,是誇張,但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着一點誠實在裡面,使我們立刻知道燕山原來有這麼冷。如果說『廣州雪花大如席』,那就變成笑話了。」只有在真實基礎上的誇張才有生命力。葉燮的《原詩》又說,誇張是「決不能有其事,實為情至之語」。詩中「燕山雪花大如席」和「黃河捧土尚可塞」,說的都是生活中決不可能發生的事,但讀者從中感到的是作者強烈真實的感情,其事雖「決不能有」,卻變得真實而可以理解,並且收到比寫實強烈得多的藝術效果。此詩信筆揮灑,時有妙語驚人;自然流暢,不露斧鑿痕跡。無怪乎胡應麟說李白的樂府詩是「出鬼入神,惝恍莫測」(《詩藪》)。



  
(張明非)

關山月

關山月

李白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關山月」是樂府舊題。《樂府古題要解》:「『關山月』,傷離別也。」李白的這首詩,在內容上繼承了古樂府,但又有極大的提高。

開頭四句,可以說是一幅包含着關、山、月三種因素在內的遼闊的邊塞圖景。我們在一般文學作品裡,常常看到「月出東海」或「月出東山」一類描寫,而天山在我國西部,似乎應該是月落的地方,何以說「明月出天山」呢?原來這是就徵人角度說的。徵人戍守在天山之西,迴首東望,所看到的是明月從天山升起的景象。天山雖然不靠海,但橫亙在山上的雲海則是有的。詩人把似乎是在人們印象中只有大海上空才更常見的雲月蒼茫的景象,與雄渾磅礴的天山組合到一起,顯得新鮮而壯觀。這樣的境界,在一般才力薄弱的詩人面前,也許難乎為繼,但李白有的是筆力。接下去「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範圍比前兩句更為廣闊。宋代的楊齊賢,好象唯恐「幾萬里」出問題,說是:「天山至玉門關不為太遠,而曰幾萬里者,以月如出於天山耳,非以天山為度也。」用想象中的明月與玉門關的距離來解釋「幾萬里」,看起來似乎穩妥了,但李白是講「長風」之長,並未說到明月與地球的距離。其實,這兩句仍然是從征戍者角度而言的,士卒們身在西北邊疆,月光下佇立遙望故園時,但覺長風浩浩,似掠過幾萬里中原國土,橫度玉門關而來。如果聯繫李白《子夜吳歌》中「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來進行理解,詩的意藴就更清楚了。這樣,連同上面的描寫,便以長風、明月、天山、玉門關為特徵,構成一幅萬裏邊塞圖。這裡表面上似乎只是寫了自然景象,但只要設身處地體會這是徵人東望所見,那種懷念鄉土的情緒就很容易感覺到了。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這是在前四句廣闊的邊塞自然圖景上,迭印出征戰的景象。下,指出兵。漢高祖劉邦領兵征匈奴,曾被匈奴在白登山(今山西大同市西)圍困了七天。而青海灣一帶,則是唐軍與吐蕃連年征戰之地。這種歷代無休止的戰爭,使得從來出征的戰士,几乎見不到有人生還故鄉。這四句在結構上起着承上啟下的作用,描寫的對象由邊塞過渡到戰爭,由戰爭過渡到征戍者。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戰士們望着邊地的景象,思念家鄉,臉上多現出愁苦的顏色,他們推想自家高樓上的妻子,在此蒼茫月夜,嘆息之聲當是不會停止的。「望邊色」三個字在李白筆下似乎只是漫不經心地寫出,但卻把以上那幅萬裏邊塞圖和征戰的景象,跟「戍客」緊緊連繫起來了。所見的景象如此,所思亦自是廣闊而渺遠。戰士們想象中的高樓思婦的情思和他們的嘆息,在那樣一個廣闊背景的襯托下,也就顯得格外深沉了。

詩人放眼于古來邊塞上的漫無休止的民族衝突,揭示了戰爭所造成的巨大犧牲和給無數徵人及其家屬所帶來的痛苦,但對戰爭並沒有作單純的譴責或歌頌,詩人象是沉思着一代代人為它所支付的沉重的代價!在這樣的矛盾面前,詩人,徵人,乃至讀者,很容易激起一種渴望。這種渴望,詩中沒有直接說出,但類似「乃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戰城南》)的想法,是讀者在讀這篇作品時很容易產生的。

離人思婦之情,在一般詩人筆下,往往寫得纖弱和過于愁苦,與之相應,境界也往往狹窄。但李白卻用「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的萬裏邊塞圖景來引發這種感情。這只有胸襟如李白這樣浩渺的人,才會如此下筆。明代胡應麟評論說:「渾雄之中,多少閒雅。」如果把「閒雅」理解為不侷促于一時一事,是帶著一種更為廣遠、沉靜的思索,那麼,他的評語是很恰當的。用廣闊的空間和時間做背景,並在這樣的思索中,把眼前的思鄉離別之情融合進去,從而展開更深遠的意境,這是其他一些詩人所難以企及的。

(余恕誠)

楊叛兒

楊叛兒

李白

君歌《楊叛兒》,妾勸新豐酒。

何許最關人?烏啼白門柳。

烏啼隱楊花,君醉留妾家。

博山爐中沉香火,雙煙一氣凌紫霞。

《楊叛兒》本北齊時童謡,後來成為樂府詩題。李白此詩與《楊叛兒》童謡的本事無關,而與樂府《楊叛兒》關係十分密切。開頭一句中的《楊叛兒》,即指以這篇樂府為代表的情歌。「君歌《楊叛兒》,妾勸新豐酒。」一對青年男女,一方唱歌,一方勸酒。顯出男女雙方感情非常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