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唐詩鑑賞中    P 139


作者:唐代詩人
頁數:139 / 159
類別:古典詩

 

唐詩鑑賞中

作者:唐代詩人
第139,共159。
尤可注意的是,詩中充滿了探險入幽的奇思幻想。第一段六句,純為議論。自第二段始,運筆出神入化,簡直使人眼花繚亂。「想當施手時,巨刃磨天揚。垠崖劃崩豁,乾坤擺雷硠。」用大禹鑿山導河來形容李、杜下筆為文,這種匪夷所思的奇特的想象,決不是一般詩人所能有的。詩人寫自己對李、杜的追慕是那樣狂熱:「我願生兩翅,捕逐出八荒。」他長出了如雲般的長翮大翼,乘風振奮,出六合,絶浮塵,探索李、杜藝術的精英。追求的結果是「百怪入我腸」。此「百怪」可真名不虛說,既有「剌手拔鯨牙,舉瓢酌天漿」,又有「騰身跨汗漫,不着織女襄」。下海上天,想象之神奇令人驚嘆。而且詩人之奇思,或在天,或在地,或挾雷電,或跨天宇,雄闊壯麗。韓詩曰奇曰雄,如此詩者可見其風格了。

詩人這種神奇的想象,每借助于誇張和比喻的藝術手法,就是前人所盛稱的「以想象出詼詭」。詩人這樣寫那些妄圖詆毀李、杜的輕薄後生:「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設喻貼切,形象生新,後世提煉為成語,早已家傳戶曉了。詩中萬丈光焰,磨天巨刃,乾坤間的巨響,太山、長鯨等瑰瑋奇麗的事物,都被用來設喻,使詩歌磅礴的氣勢和詭麗的境界得到充分的表現。



  
此詩是「論詩」之作。朱彞尊《批韓詩》說:「議論詩,是又別一調,以蒼老勝,他人無此膽。」這所謂的「別調」,其實應是議論詩中的「正格」,那就是以形象為議論。在本詩中,作者通過豐富的想象和誇張、比喻等表現手法,在塑造李白、杜甫及其詩歌的藝術形象的同時,也塑造出作者本人及其詩歌的藝術形象,生動地表達出詩人對詩歌的一些精到的見解,這正是本詩在思想上和藝術上的成功之處。

(陳永正)

答張十一

答張十一

韓愈

山淨江空水見沙,哀猿啼處兩三家。

篔簹競長纖纖筍,躑躅閒開艷艷花。


  

未報恩波知死所,莫令炎瘴送生涯。

吟君詩罷看雙鬢,鬥覺霜毛一半加。

韓愈一生中兩次遭貶,《答張十一》是他第一次被貶到廣東陽山後的第二年春天作的。張十一名署,德宗貞元十九年(803)與韓愈同為監察御史,一起被貶。張到郴州臨武令任上曾有詩贈韓愈,詩云:「九疑峰畔二江前,戀闕思鄉日抵年。白簡趨朝曾並命,蒼梧左宦一聯翩。鮫人遠泛漁舟火,鵩鳥閒飛露裡天。渙汗幾時流率土,扁舟西下共歸田。」韓愈寫此詩作答。

詩的前半段寫景抒情。「山淨江空水見沙,哀猿啼處兩三家」,勾勒了陽山地區的全景。春山明淨,春江空闊,還傳達出一種人煙稀少的空寂。寥寥數筆,生動的摹寫了荒僻冷落的景象。這一聯如同一幅清晰鮮明的水墨畫。緊接着第二聯是兩組近景特寫,「篔簹競長纖纖筍,躑躅閒開艷艷花。」篔簹是一種粗大的竹子。躑躅即羊躑躅,開紅黃色的花,生在山谷間,二月花發時,耀眼如火,月餘不歇。這一聯,可以說是作者為這幅水墨畫又點綴了一些鮮艷、明快的色彩,為荒僻的野景增添了春天的生氣。上句的「競」字同下句的「閒」字,不但對仗工穩,而且傳神生動。「競」字把嫩筍爭相滋生的蓬勃景象寫活了:「閒」字則把羊躑躅隨處開放、清閒自得的意態揭示了出來。這四句詩,寫了遠景,又寫了近景,層次分明。有淡墨塗抹的山和水,又有色彩艷麗的綠竹和紅花,濃淡相宜,形象突出。再加上哀猿的啼叫,真可謂詩情畫意,交相輝映。

這首詩中的景物,是與作者此時的處境與心情緊密相連的。它體現了這樣兩個特點,一是靜,二是閒。靜從空曠少人煙而生,作者從繁華嘈雜、人事擾擾的京城一下子到了這荒遠冷僻的山區,哀猿啼聲處處有,人間茅舍兩三家,這種靜與作者仕途的冷遇相互作用,使他倍感孤獨和淒涼。這種閒,由他的處境遭遇而來,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悠閒超脫,沒有覊絆,然而不免使人觸景生情。身雖居閒地,心卻一刻也沒能擺脫朝廷的束縛,常常被「未報恩波」所攪擾,不能得閒,故而格外感慨。作者雖然寫的是景,而實際上是在抒發自己內心深處的隱情,正如王夫之《唐詩評選》所說:「寄悲正在比興處。」

詩的下半段敘事抒情,「未報恩波知死所,莫令炎瘴送生涯。」前句的「未」字貫「報」與「知」,意謂皇帝的深恩我尚未報答,死所也未可得知,但求不要在南方炎熱的瘴氣中虛度餘生而已。這兩句是全詩的關鍵,孕含着作者內心深處許多矛盾着的隱微之情:有無辜被貶的憤怨與悲愁,又有對自己從此消沉下去的擔心;有自己被貶南荒回歸無望的嘆息,又有對未來建功立業的憧憬。他雖然沒有直接說憂愁怨恨,只提到「死所」、「炎瘴」,卻比說出來更為深切。在這樣的處境裡,還想到「未報恩波」,這體現着儒家「怨而不怒」的精神。有了這一聯的鋪墊,下一聯就容易理解。「吟君詩罷看雙鬢,鬥覺霜毛一半加。」「鬥」同「陡」,是頓時的意思。「鬥覺」二字用得奇崛,把詩人的感情推向高潮。這一聯寫得曲折迂迴,詩人沒有正面寫自己如何憂愁,卻說讀了張署來詩後鬢髮頓時白了一半,似乎來詩是愁的原因,這就把全詩唯一正面表現愁怨的地方掩蓋住了。並且寫愁不說愁,只說霜毛陡加,至于何以至此,盡在不言之中。詩意婉轉,韻味濃厚。

作者似乎儘量要把他那種激憤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是又不自覺地在字裡行間透露出來,使人感受到那股被壓抑着的感情的潛流,讀來為之感動,令人回味,形成了這首詩含蓄深沉的特點。

(常振國)

題木居士二首(其一)

題木居士二首(其一)

韓愈

火透波穿不計春,根如頭面干如身。

偶然題作木居士,便有無窮求福人。

唐時耒陽(今屬湖南)地方有「木居士」廟,貞元末韓愈路過時留題二詩,此為其一。詩乃有感於社會現實而發,非一般應景的題詠。詩中「木居士」與「求福人」不妨視為官場中兩種人的共名。作者運用詠物寓言形式,在影射的人與物之間取其相似點,獲得豐富的喜劇效果,成為此詩最顯著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