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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P 302


作者:班固
頁數:302 / 457
類別:歷史

 

漢書

作者:班固
第302,共457。
贊曰:《易》稱「君子之道也,或出或處,或默或語」,言其各得道之一節,譬諸草木,區以別矣。故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春秋列國卿大夫及至漢興將相名臣,懷祿耽寵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節之士於是為貴。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王、貢之材,優於龔、鮑。守死善道,勝實蹈焉。貞而不諒,薛方近之。郭欽、蔣詡好遁不污,絶紀、唐矣!

卷七十三 韋賢傳第四十三



  
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也。
其先韋孟,家本彭城,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孫王戊。戊荒瀅不遵道,孟作詩風諫。後遂去位,徒家于鄒,又作一篇。其諫詩曰:

肅肅我祖,國自豕韋,黼衣朱紱,四牡龍。彤弓斯征,撫寧遐荒,總齊群邦,以翼大商,迭披大彭,勛績惟光。至于有周,歷世會同。王赧聽譖,實絶我邦。我邦既絶,厥政斯逸,賞罰之行,非由王室。庶尹群後,靡扶靡衛,五服崩離,宗周以隊。我祖斯微,遷于彭城,在予小子,勤誒厥生,厄此-秦,耒耜以耕。悠悠-秦,上天不寧,乃眷南顧,授漢于京。

于赫有漢,四方是征,靡適不懷,萬國-平。乃命厥弟,建侯于楚,俾我小臣,惟傅是輔。兢兢元王,恭儉淨一,惠此黎民,納彼輔弼。饗國漸世,垂烈于後,乃及夷王,克奉厥緒。咨命不永,唯王統祀,左右陪臣,此惟皇士。

如何我王,不思守保,不惟履冰,以繼祖考!邦事是廢,逸游是娛,犬馬繇繇,是放是驅。務彼鳥獸,忽此稼苗,-民以匱,我王以愉。所弘非德,所親非悛,唯囿是恢,唯諛是信-々諂夫,——黃髮,如何我王,曾不是察!既藐下臣,追欲從逸,-彼顯祖,輕茲削黜。

嗟嗟我王,漢之睦親,曾不夙夜,以休令聞!穆穆天子,臨爾下土,明明群司,執憲靡顧。正遐由近,殆其怙茲,嗟嗟我王,曷不此思!



  
非思非鑒,嗣其罔則,瀰瀰其失,岌岌其國。致冰匪霜,致隊靡-,瞻惟我王,昔靡不練。興國救顛,孰違悔過,追思黃髮,秦繆以霸。歲月其徂,年其逮-,于昔君子,庶顯于後。我王如何,曾不斯覺!黃髮不近,胡不時監!

其在鄒詩曰:

微微小子,既-且陋,豈不牽位,穢我王朝。王朝肅清。唯俊之庭,顧瞻余躬,懼穢此征。

我之退征,請于天子,天子我恤,矜我發齒。赫赫天子,明哲且仁,懸車之義,以洎小臣。嗟我小子,豈不懷土?庶我王寤,越遷于魯。

既去禰祖,惟懷惟顧,祁祁我徒,戴負盈路。爰戾于鄒,剪茅作堂,我徒我環,築室于牆。

我即B178逝,心存我舊,夢我瀆上,立於王朝。其夢如何?夢爭王室。其爭如何?夢王我弼。寤其外邦,嘆其喟然,念我祖考,泣涕其漣。微微老夫,咨既遷絶,洋洋仲尼,視我遺烈。濟濟鄒魯,禮義唯恭,誦習絃歌,于異他邦。我雖鄙-,心其好而,我徒侃爾,樂亦在而。

孟卒於鄒。或曰其子孫好事,述先人之志而作是詩也。
自孟至賢五世。賢為人質樸少欲,篤志于學,兼能《禮》、《尚書》,以《詩》教授,號稱鄒魯大儒。征為博士,給事中,進授昭帝《詩》,稍遷光祿大夫、詹事,至大鴻臚。昭帝崩,無嗣,大將軍霍光與公卿共尊立孝宣帝。帝初即位,賢以與謀議,安宗廟,賜爵關內侯,食邑。徙為長信少府,以先帝師,甚見尊重。本始三年,代蔡義為丞相,封扶陽侯,食邑七百戶。時,賢七十餘,為相五歲,地節三年以老病乞骸骨,賜黃金百斤,罷歸,加賜第一區。丞相致仕自賢始。年八十二薨,謚曰節侯。

賢四子:長子方山為高寢令,早終;次子弘,至東海太守;次子舜,留魯守墳墓;少子玄成,復以明經歷位至丞相。故鄒魯諺曰:「遺子黃金滿F461,不如一經。」

玄成字少翁,以父任為郎,常侍騎。少好學,修父業,尤謙遜下士。出遇知識步行,輒下從者,與載送之,以為常。其接人,貧賤者益加敬,繇是名譽日廣。以明經擢為諫大夫,遷大河都尉。

初,玄成兄弘為太常丞,職奉宗廟,典諸陵邑,煩劇多罪過。父賢以弘當為嗣,故敕令自免。弘懷謙,不去官。及賢病篤,弘竟坐宗廟事系獄,罪未決。室家問賢當為後者,賢恚恨不肯言。於是賢門下生博士義倩等與宗家計議,共矯賢令,使家丞上書言大行,以大河都尉玄成為後。賢薨,玄成在官聞喪,又言當為嗣,玄成深知其非賢雅意,即陽為病狂,臥便利,妄笑語昏亂。征至長安,既葬,當襲爵,以病狂不應召。大鴻臚奏狀,章下丞相、御史案驗。玄成素有名聲,士大夫多疑其欲讓爵闢兄者。案事丞相史乃與玄成書曰:“古之辭讓,必有文義可觀,故能垂榮于後。今子獨壞容貌,蒙恥辱,為狂痴,光耀暗而不宣。微哉!子之所託名也。
仆素愚陋,過為宰相執事,願少聞風聲。不然,恐子傷高而仆為小人也。”
玄成友人侍郎章亦上疏言:「聖王貴以禮讓為國,宜優養玄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門之下。」而丞相、御史遂以玄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詔勿劾,引拜。玄成不得已受爵。宣帝高其節,以玄成為河南太守。兄弘太山都尉,遷東海太守。

數歲,玄成征為未央衛尉,遷太常。坐與故平通侯楊惲厚善,惲誅,黨友皆免官。後以列侯侍祀孝惠廟,當晨入廟,天雨淖,不駕駟馬車而騎至廟下。有司劾奏,等輩數人皆削爵為關內侯。玄成自傷貶黜父爵,嘆曰:「吾何面目以奉祭祀!」作詩自劾責,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