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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P 22


作者:吉本
頁數:22 / 319
類別:西洋古代史

 

羅馬帝國興亡史

作者:吉本
第22,共319。
但他的一生卻可說是對芝諾的教導的最高尚的體現。他對自己嚴厲,但對別人的缺點卻十分寬厚,對全人類公正而仁慈。阿維狄烏斯·卡西烏斯在敘利亞發起一場叛亂,後來他自殺了竟然使他感到非常失望,因為這樣便使他失去了一個因為能使一個仇敵成為朋友而感到欣慰的機會;後來他更用事實證明了他這種想法絶非虛妄,因為在元老院情緒激昂,要求重懲那個叛徒的追隨者的時候,他卻採取了十分寬容的態度。他對戰爭十分厭惡,認為它是對人的天性的屈辱和摧毀,但在必須進行正當防衛的時候,他卻無所畏懼地接連八個冬天在冰封的多瑙河岸邊親冒矢石進行戰鬥,一直到在那嚴酷的氣候中他的虛弱的身體終於不支而倒下。
他死後一直受到對他感恩戴德的後代的無比崇敬,而且在他去世一百多年之後,還有許多人在他們家的神龕中供奉着馬爾庫斯·安東尼的雕像。
對舊政權的挑戰第四章康茂德的統治斯多葛派的嚴酷訓練也未能根除的馬爾庫斯的溫良態度,同時也正是他的性格中最可愛的一面和他唯一的缺點。
他的超人的理解力常被他的從不疑人的好心腸所矇蔽。一些專門研究皇室成員心性自己卻不露聲色的奸巧之徒,裝出一副神聖的哲學家的神態和他接近,以十分厭惡財富和榮譽的姿態出現,而藉以大撈財富和榮譽。他對他的弟兄、他的妻子和他的兒子所表現的過份的寬容完全超過了個人良好品德的限度,而他們的罪惡的榜樣和後果卻使公眾大受迫害。


  
皮烏斯的女兒、馬爾庫斯的妻子福斯丁娜既是遠近聞名的美人,也同樣是人所共知的風流人物。一位嚴肅、純樸的哲學家根本無法對付她的淫蕩的輕佻,或者也無法改變她那無窮盡的總希望換換味口的情慾,這種情慾常會使她在最下流的男人身上也能找到某些特別可取之處。古代的愛神一般說來是個非常淫蕩的神靈;一位皇后的愛,由於在她那方面總要求一些男人公然跟她調情,是很少有什麼感情上的顧慮的。
在整個帝國中,似乎僅僅只有馬爾庫斯不知道,或不曾注意到福斯丁娜的反常行為;那類行為,根據歷代以來的偏見,都認為是對受傷害的男人的一種侮辱。她的好幾個姦夫都被委以高位或肥缺,而且,在他們在一起的30年的生活中,他始終表現得對她無比關懷和信任,而且直到她死後還對她十分尊敬。在他的沉思錄中他感謝上帝給了她如此忠貞、如此溫柔、在處事作人方面出奇純樸的妻子。
唯命是從的元老院,在他的懇切要求下,正式尊她為女神。
在她的廟中塑有她的神像,把她和朱諾、維納斯和色雷斯同等看待;而且明文規定,每到他們結婚的那一天,所有男女青年都一定要到他們的這位忠貞不二的保護神的聖壇前宣誓。
兒子的令人髮指的罪惡行徑在父親的純貞善良的品德上蒙上了一片陰影。


  
一直有人指責馬爾庫斯,不應該為了偏愛一個一錢不值的孩子而犧牲千百萬人的幸福,不該不在全共和國,而在他自己家裡選定一個繼承人。
不過,凡此種種,焦急的父親也全都瞭解,他曾找到許多最有學問、品德優良的人來幫助他,開闊年輕的康茂德的胸懷,糾正他的日益發展的惡習,使他能不致愧對他即將繼承的皇位。
但教導的力量一般是很少真能發揮作用的,只除了對一些生性正派的人,但對那些人這類教訓又几乎是多餘的了。
一位嚴肅的哲學家的一篇不合口味的訓詞,一個浪蕩公子哥們兒只需輕輕咕噥幾句,不用一分鐘便會全給抹去;而馬爾庫斯在他剛剛1415歲時便讓他完全參與皇家政權的管理工作,實際是自己把那辛辛苦苦取得的一點教育成果又全給粉碎了。
這之後他只不過又活了四個年頭;但那已完全足夠使他悔恨自己不該一時冒失,把那個魯莽的青年推向不論是理智還是權威都無法加以約束的地位。
擾亂社會內部安寧的罪惡行徑絶大多數是由有關財產問題的必需的,但不平等的法律造成的,它通過只容許少數人佔有許多人渴望得到的東西,戲弄着人的慾望。
在我們的種種慾望和貪慾中,對權力的追求卻是最為專橫和最不得人心的,因為一個人的威風必須建立在許多人的屈服之上。在社會動亂時期,社會法則失去了效用,它們的位置卻很少會被人道的法則來加以補充。爭勝的熱情、勝利的驕傲、失敗的失望、舊恨的記憶、對未來禍患的恐懼,全都能促使人頭腦發熱,而掩蓋住同情心的呼聲。正是出於這種種動機才几乎使得每一頁歷史都沾滿了本民族的血跡;但這些動機卻不能解釋康茂德的無端的殘暴,因為他實在已無所希求,人類可以得到的享受他已應有盡有了。
這位馬爾庫斯的愛子,在元老院和軍隊的歡呼聲中繼承了他父親的皇位;在這位歡欣的青年登上王座的時候,他看到在他四周既沒有需要打發掉的競爭者,也沒有應予以懲罰的仇敵。在這個風平浪靜的高位上,論說十分自然他定會傾向于熱愛人類,而不是厭惡人類,傾向于走他的前代皇帝所走過的溫和、光榮的老路,而避開尼祿和圖密善所遭受到的遺臭萬年的命運。
然而,康茂德也並不像人們所描述的那樣,是一頭生來喝不夠人血的老虎,從兒童時候起就能幹出最不人道的行徑。
自然所賦予他的實際是一種怯懦而並非罪惡的天性。他頭腦簡單、生性怯懦,使他很容易成了侍候他的人的奴隷,他們也便極力使他日趨敗壞。他原來因聽命於人而形成的殘暴,逐漸變成了習慣,最後更成為他的主要性格特徵了。
父親死後,康茂德感到讓他去指揮一支龐大的軍隊,並負責進行針對誇第人和馬科曼人的一場艱苦的戰爭實在太麻煩了。
原來被馬爾庫斯放逐的那些下賤、放蕩的年輕人現在又在新皇帝身邊恢復了原來的地位和權勢。他們儘力誇大越過多瑙河到那些蠻荒之地去進行戰爭的艱苦和危險;他們竭力讓這位慣于懶散生活的皇帝相信,他的令人恐懼的威名和由他的指揮官領導的軍隊便完全足以征服那些惶恐的野蠻人,或者就可以讓他們接受比任何實際征服所能取得的更為有利的條件。他們巧妙地挑動他的享樂情緒,反覆拿羅馬的安閒、熱烈、高級享受的生活和既無閒暇,也無條件尋歡作樂的潘諾尼亞人的帳篷進行對比。康茂德對這些悅耳的勸告甚感興趣;但在他還在自己的意願和他對他父親時候的顧問們殘存的幾分畏懼之間猶豫不決時,那個夏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他進入首都的凱旋式便拖延到了秋天。他的漂亮的外貌、入時的穿著和人們假想的美德使他頗得公眾的歡心;他剛剛使那些野蠻人獲得的體面的和平更引起普遍的歡欣;他迫不及待要進入羅馬的心情也被天真地理解為出於熱愛祖國;他的放蕩的享樂生活也因他才不過是一位19歲的皇子而未曾受到過多指責。
在他當政的頭三年裡,靠着那些忠心耿耿的顧問們的努力,原來的政府的形式,甚至精神基本保存下來;因為這些顧問都是馬爾庫斯特意推薦給他兒子的,對他們的才智和忠誠他還不能不勉強表示尊敬。這位年輕皇帝和他的一幫放蕩的親信在皇家權勢所容許的範圍內盡情地享樂;但他手上倒也並沒有沾上人的血跡;而且他甚至倒顯得十分慷慨大度,這種品質也有可能慢慢會變成一種真正的美德。
一個十分重大的意外事件終於對他的搖擺不定的性格起了決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