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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P 84


作者:吉本
頁數:84 / 319
類別:西洋古代史

 

羅馬帝國興亡史

作者:吉本
第84,共319。
但是他的妻子普利斯卡和他的女兒瓦勒裡婭這兩位女皇卻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滿懷敬意傾聽有關基督教的真理,而這一宗教誰都承認許多世代以來一直大大有賴于婦女的虔誠之心的支持。貼身侍候戴克里先、享有他的恩寵,並管理着他的家務的大太監琉善和多羅西斯、戈哥尼烏斯和安德魯以他們的顯赫的權勢保護着他們已公開信奉的信仰。宮裡的許多因自己的職位所在經管着皇帝的各種飾物、衣袍、陳設、珠寶,甚至個人私產的重要官員們全紛紛模仿他們的榜樣;而儘管他們有時不得不陪同皇帝到神廟裡敬獻犧牲,但是,他們仍可以同他們的妻子、兒女、奴僕一起自由自在地進行基督教的活動。戴克里先和他的共事人常常把最重要的職務委託給一些公開表示決不叩拜羅馬諸神,但卻顯示出確有治國才能的人才。主教在各自的省區都享有崇高的地位,不僅受到一般民眾的尊重,當地的地方官員們自己也對他們另眼相看。几乎在每一個城市裡,這古老的教堂都感到原來的規模太小不足以容納日益增多的大批新人教的會眾;於是,在它們的舊址上修建起了更為壯麗和寬敞的建築,以供信徒們舉行公共禮拜之用。優西比烏斯曾經激烈地為之悲嘆的風氣和原則的墮落不僅可以看作是戴克里先治下的基督教徒曾經享受和濫用自由的結果,也可以作為確實存在那種情況的證明。繁榮已鬆弛了紀律的神經。欺詐,嫉妒和惡毒用心在每一個地區的會眾中普遍流行。
長老覬覦主教職位,並日益野心勃勃為得到這一職位慘淡經營。主教們則互相爭奪教會中獨掌大權的地位,他們的所作所為全明顯表現出他們要在教會中攫取世俗的獨斷專行的權力;以致仍使基督教徒顯得有別于異教徒的那種生動的信仰,常常僅見之於他們的論戰着作中,而不多見於他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儘管存在這種表面上的安全感,但一位細心人仍可以覺察到有一些跡象表明,教會正受着一種空前激烈的迫害活動的威脅。基督教徒的狂熱情緒和迅速發展已把多神教徒們從冷漠的安臥中喚醒,使他們決心要起而維護習俗和教育一直教導他們應予尊崇的神靈。業已持續了兩百多年的一場宗教戰爭的相互挑釁活動已使懷着敵意的鬥爭雙方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一個過去從未聽說新近出現的教派公然魯莽地指責自己的同胞完全錯誤,並要使他們的祖先永遠處于淒慘的地位,這不免激怒了異教徒。總有辦法在死敵的咒罵聲中為民間神話辯護的習慣,使得他們在他們的頭腦中對於一個他們一向毫不在意等閒視之的宗教體系產生了某種信仰和崇敬的情緒。基督教會聲稱具有的超然的神力,同時既能使人感到恐懼,也能使人渴望自己能得到那種力量。
原來大家奉行的宗教的信徒們也以同樣的用奇蹟堆砌的堡壘把自己保護起來;他們也發明了各種新的獻祭方式、贖罪方式和入教儀式;他們企圖重振已瀕臨滅絶的神諭的聲威;聽到任何一個妻子編造的一些迎合他們的偏見的有關奇蹟故事,他們都急切表示相信。雙方對敵手所宣揚的一些奇蹟也似乎都信以為真;他們一方面滿足於把奇蹟歸之於巫術和魔鬼的力量,一方面卻又在恢復和建立迷信統治的問題上彼此一拍即合。


  
哲學,這迷信的最危險的敵人,現在卻變成它的最有用的盟友了。


  
學院中的樹林,伊壁鳩魯派的花園,甚至斯多噶派的門廊,也和許多形形色色的懷疑學派和不敬神的學派一樣,几乎全都荒廢了;而許許多多羅馬人卻都非常希望靠元老院的威力對西塞羅的作品加以取締和壓制。新柏拉圖派中最得勢的一派則認為,最明智的辦法是同那些他們也許瞧不起的祭司們保持聯繫,以對抗他們有理由懼怕的基督教徒。這些時髦的哲學家一心想從希臘詩人虛構的作品中尋找充滿智慧的寓言;並專為他們選出的門徒制訂出神秘的獻祭儀式;奉勸大家把古老的神靈作為至高無上的神的象徵或使者來崇拜,並撰寫了許多反福音信仰的長篇的論文,但這些論着後來都被謹慎的正統教派的皇帝付之一炬了。
儘管戴克里先的策略和君士坦提烏斯的仁慈使他們傾向于儘量不違反寬容的原則,但很快便發現,他們的兩個共治者,馬克西米安和伽勒裡烏斯,對基督教徒的名稱和他們的宗教都懷有不可調和的仇恨。這兩位君王的心靈從未受到科學的啟迪;教育也從未對他們的品性有所感化。他們的偉大來之於他們手中的刀劍,而在他們爬上幸運的頂峰之後,他們卻仍然保持着士兵和農夫的迷信的偏見。
在治理各省的一般事務中,他們完全遵守着他們的恩主所立下的法令;但是,在他們的兵營和皇宮內部,也由於基督教徒的有欠審慎的過分的狂熱不時會提供可以利用的藉口,他們卻常常可以找到機會秘密地對他們進行迫害。一個非洲青年馬克西米利安努斯被自己的父親作為合格、合法的新兵帶到行政長官面前,可就因為他頑固地聲稱,他的良心不允許他接受當兵的職業,結果被處死刑。對於百夫長馬塞盧斯的行為,我們大約不能希望任何一個政府會聽之任之不加懲罰的。
在一個公共節日裡,這個軍官竟忽然扔掉他的皮帶、武器和軍銜的標記,高聲大叫,除了那永恆的王耶穌基督之外,他誰也不服從,他將永遠不再使用殺人的武器,不再為偶像崇拜的主子效命。士兵們一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便將馬塞盧斯抓住。他在廷吉城受到毛裡塔尼亞地區長官的審詢;由於他對自己所作所為供認不諱,他被判以逃兵的罪名而被斬首。這類性質的例證更像是有關軍法或甚至民法問題,不一定帶有很多宗教迫害的味道:但它們卻能使皇帝們對基督教產生惡感,為曾經大批解除基督教徒軍官職務的伽勒裡烏斯的嚴酷措施提供藉口;並有助于肯定一種說法:凡由一群狂熱分子組成,其所奉行的原則完全有害于公共安全的教派或者永遠毫無用處,或者很快將成為危害帝國安寧的臣民。
在波斯戰爭的勝利使得伽勒裡烏斯的希望和聲譽有所提高之後,他和戴克里先一起在尼科米底亞宮共同度過了一個冬天;其時,基督教的命運成了他們秘密商談的話題。經驗豐富的皇帝仍然傾向于採取寬大措施;雖然他當即同意不容基督教徒在內廷或軍隊中擔任任何職務,他卻曾不遺餘力地強調,任意殺害那些誤入歧途的狂熱分子是十分危險,也過于殘忍的。
伽勒裡烏斯最後終於強使他同意召集一次僅由國家軍隊和行政部門的少數重要人物參加的會議。這一重要問題現在當着他們的面提出進行商討,那些野心勃勃的朝臣馬上看出,他們必須憑自己的鼓簧之舌支持愷撒的激烈主張。可以想象在消滅基督教的問題上,凡能引起他們的君王的驕傲、虔誠或恐懼心理的題目,他們一定全都反覆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