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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P 293


作者:吉本
頁數:293 / 319
類別:西洋古代史

 

羅馬帝國興亡史

作者:吉本
第293,共319。
外國老師接踵而來的情況很快過去,移民的浪潮也便平息了;但君士坦丁堡的語言卻傳過了阿爾卑斯山,而出生於法蘭西、日耳曼和英格蘭的一些人把他們在佛羅倫薩和羅馬的學校中點燃的聖火又引到了他們自己的國土。思想結出果實,和土壤結出果實一樣,人的勤勞與技巧的作用永遠勝過自然的天賦:那些在伊利蘇斯河畔被遺忘的希臘作家們卻聞名于易北河和泰晤士河畔;貝薩裡翁或加沙對這些野蠻人出眾的科學成就、布代烏斯的精密、伊拉斯謨的風趣、斯蒂芬斯的鋪張文體、斯卡利傑的學識、賴斯克或本特利的洞察力,可能都羡慕不已。
在拉丁人這邊,發明印刷術的好處不過是隨手得來;但這項有用的技術卻被阿爾杜斯和他的不計其數的繼承者們用來永久保存和大量複製古代作品。從希臘引進的一部手稿產生出了不止1萬本,而且每一本都比原本更精緻。在這種情況下,荷馬和柏拉圖將會更滿意地閲讀他們自己的作品;而他們的作品的評註者必須把最大的功勞歸之於我們西方的編輯。
對古典學識的利用與濫用在古典文學復興之前,歐洲的野蠻人還處於無知狀態中;他們的粗俗的語言也明顯透露出他們舉止方面的粗野和貧窮。那些學習更為完美的羅馬習語和希臘語的學生則被引進了一個更光明和科學的新世界;引進了自由而文明的古代民族的社會;並使他們得以和那些操着崇高的雄辯和理性的語言的不朽的偉人們親切交談。這樣一種交流必然將淨化現代人的情操,提高他們的智慧;然而,從最初的經驗看,這種對古人的研究似乎只是給人類的思想增添了鐐銬,而非插上了翅膀。不論多麼值得稱道,這種模仿的精神畢竟充滿了奴性;而第一批希臘人和羅馬人的門徒,在他們所處的時代和國土上,完全是一夥獨自生活的陌生人。
對遠古時代的探索所付出的細緻、勤奮的努力,可能對現今的社會狀況發生了促進或美化的作用;批評學家和形而上學派都是亞里士多德的奴隷;那些詩人、歷史學家和演說家都以能重複奧古斯都時代的思想與言論為榮:自然的作品全被以普林尼和泰奧弗拉斯托斯的眼光對待;有些異教的信徒更暗中崇拜荷馬和柏拉圖筆下的神靈。意大利人受着在力量和數量上都超過他們的古代相助者的壓迫:在彼特拉克和薄伽丘去世後的那個世紀裡,到處充斥着以我們自己為正當依靠的拉丁人的模仿者;但是在那個知識大發展的時代,在這片國土的群眾語言中,卻很難找到一項真正的科學發現,一件真正的發明,或充滿辯才的作品。但是,一片土壤一旦吸足了上天的雨露,便立即會充滿生機和生命力;現代的語言已越來越高雅;雅典與羅馬的古典文化激發了一種純正的風格和大膽的模仿;而在意大利,一如後來在法蘭西和英格蘭一樣,詩歌和小說的令人愉快的統治,終於被沉思的試驗性的哲學所代替。天才可能會出現于成熟的季節來臨之前;但是教育一個民族,也和教育一個個人一樣,在擴展推理能力與想象力之前先必須儘量運用記憶力:一個藝術家在未學會模仿他的先輩的作品之前,休想達到或超過他的水平。


  
在佛羅倫薩宗教會議上所達成的教會的統一很快便讓位於希臘教會的永久分裂(14401448)。波蘭和匈牙利的國王位迪斯勞斯的行動以及約翰·胡尼阿德斯和斯坎德貝格的叛亂,都對土耳其人起了一些遏製作用,但並不能制止問題的最後發生。事實上,君士坦丁·佩利奧洛格斯成為在君士坦丁堡當政的最後一位羅馬皇帝,時間從14481453年。吉本在第67章中描寫了這些事件。


  
第六十八章穆罕默德二世的為人及其統治。
他對君士坦丁堡的圍攻與佔領。
他的入城式。歐洲的悲傷與恐懼。
土耳其人對君士坦丁堡的包圍,首先使我們注意到了這個大破壞者的人才和人品。穆罕默德二世是第二個阿穆拉特的兒子;儘管他的母親曾榮膺基督教徒和公主的頭銜,她卻很可能仍不過是充斥這位蘇丹後宮的來自各地的無數嬪妃中的一員而已。他最初所受的教育和薰陶完全是用以培養虔誠的穆斯林的那一套;而由於他常與一位異教徒交往,他終於通過合法的洗手禮儀式淨化了他的雙手和臉。年齡和帝國的責任看來使他的狹隘的偏執思想有所緩和:他的甚有抱負的才能使他恥于承認一個比他自己擁有的更高的權力;而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竟然(據說)敢於把那位麥加的先知歸入強盜和騙子一類。然而,這位蘇丹卻對於《古蘭經》的教義與法規保留着相當的尊敬:他私下偶不小心所表現的思想,必然非一般人所能得知;因而對那些如此傾向于相信一個與真理格格不入的頭腦,必然會對荒唐和謬誤抱有高度輕蔑的局外人和宗派分子的過度輕信,我們不能不表示懷疑。在一些最有經驗的老師的指導之下,穆罕默德在知識的道路上很早便取得了迅速的進步;有人肯定,他除了自己的母語外,還會說或者能聽懂五種語言,阿拉伯語、波斯語、迦勒底或希伯來語、拉丁語和希臘語。其中波斯語也許真的只不過有助於他的消遣,而阿拉伯語則有助於他的教化;而這種學習語言的風氣常見于東方青年之中。
在希臘人與土耳其人的交往中,一位征服者可能甚盼能直接與他企圖統治的人民對話:他自己對拉丁詩篇或散文的讚美有可能找到一條進入皇帝的耳朵的通道;但是,向這位政治家或學者推薦希伯來奴隷的粗俗的方言,能有什麼用處或作用呢?
他對世界的歷史和地理瞭如指掌:東方,或許還有西方的英雄人物的生平使他大有恨不能和他們比一高低之憾:他的占星學的技術應視為一個時代的愚昧而加以原諒,它也可說提出了一些數學上的基礎知識;在他慷慨地邀請和獎賞意大利畫家的行為中,又透露出他對異教藝術的欣賞。但是宗教和學識的影響卻對他的粗野和放蕩的性格未起任何作用。我不打算抄錄,也不認真相信,他的14位隨從被劃開肚皮以尋找一個被盜的瓜或將一個美麗的奴隷的頭砍下來,以便向土耳其禁衛軍證明,他們的統帥並非好色之徒的故事。他的清醒的頭腦可以從土耳其編年史對此不着一詞得到證實,該書曾指責三位,但僅僅三位奧斯曼皇族有酗酒的惡習。但不能否認他的狂熱情緒有一段時候曾是非常瘋狂和無法遏止的;不能否認在宮廷中,也和在戰場上一樣,一點極不相干的小事就能挑起一起流血事件;以及被俘人員中出身最為尊貴的青年常常作了他的不正常的情慾的犧牲品。在阿爾巴尼亞戰爭中他儘力研究了他父親留下的教訓,並很快就超過了他;據一種討好他的誇大的計算,兩個帝國、12個王國和200座城市全都是依靠他的無敵之劍征服的。
他無疑是個戰士,也或許是個將軍;君士坦丁堡保證了他的榮耀;但是,如果我們從他採取的手段、遇到的障礙和取得的成就方面來作個比較,穆罕默德二世便不能不感到站在亞歷山大或帖木兒面前自愧弗如。在他指揮下的奧斯曼軍隊的兵力永遠在數量上多於他的敵人,然而他們的前進仍受到幼發拉底河和亞得里亞海的限制,而且他的兵力還受到胡尼阿德斯和斯坎德貝格、羅德島騎士以及波斯國王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