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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上    P 448


作者:司馬光
頁數:448 / 597
類別:中國古代史

 

資治通鑑 上

作者:司馬光
第448,共597。
臣光曰:教化,國家之急務也,而俗吏慢之;風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子,深識長慮,然後知其為益之大而收功之遠也。光武遭漢中衰,群雄糜沸,奮起布衣,紹恢前緒,征伐四方,日不暇給,乃能敦尚經術,賓延儒雅,開廣學校,修明禮樂。武功既成,文德亦洽。繼以孝明、孝章,遹追先志,臨雍拜老,橫經問道。自公卿、大夫至于郡縣之吏,咸選用經明行修之人,虎賁衛士皆習《孝經》,匈奴子弟亦游太學,是以教立於上,俗成於下。其忠厚清修之士,豈唯取重於搢紳,亦見慕于眾庶。愚鄙污穢之人,豈唯不容于朝廷,亦見棄于鄉裡。自三代既亡,風化之美,未有若東漢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貴戚擅權,嬖倖用事,賞罰無章,賄賂公行,賢愚渾殽,是非顛倒,可謂亂矣。然猶綿綿不至于亡者,上則有公卿、大夫袁安、楊震、李固、杜喬、陳蕃、李膺之徒面引廷爭,用公義以扶其危,下則有布衣之士符融、郭泰、范滂、許邵之流,立私論以救其敗。是以政治雖濁而風俗不衰,至有觸冒斧鉞,僵仆于前,而忠義奮發,繼起於後,隨踵就戮,視死如歸。夫豈特數子之賢哉,亦光武、明、章之遺化也!當是之時,苟有明君作而振之,則漢氏之祚猶未可量也。不幸承陵夷頽敝之餘,重以桓、靈之昏虐:保養奸回,過于骨肉;殄滅忠良,甚于寇讎;積多士之憤,蓄四海之怒。於是何進召戎,董卓乘釁,袁紹之徒從而構難,遂使乘輿播越,宗廟丘墟,王室蕩覆,烝民塗炭,大命隕絶,不可復救。然州郡擁兵專地者,雖互相吞噬,猶未嘗不以尊漢為辭。以魏武之暴戾強伉,加有大功于天下,其蓄無君之心久矣,乃至沒身不敢廢漢而自立,豈其志之不欲哉?猶畏名義而自抑也。由是觀之,教化安可慢,風俗安可忽哉!
【魏紀一】起上章困敦,盡玄黓攝提格,凡三年。

世祖文皇帝上黃初元年(庚子,公元二二零年)


  

春,正月,武王至洛陽;庚子,薨。王知人善察,難眩以偽。識拔奇才,不拘微賤,隨能任使,皆獲其用。與敵對陳,意思安閒,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勛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豪不與。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對之流涕,然終無所赦。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故能芟刈群雄,幾平海內。是時太子在鄴,軍中騷動。群僚欲秘不發喪,諫議大夫賈逵以為事不可秘,乃發喪。或言宜諸城守,悉用譙、沛人。魏郡太守廣陵徐宣厲聲曰:「今者遠近一統,人懷效節,何必專任譙、沛以沮宿衛者之心!」乃止。青州兵擅擊鼓相引去,眾人以為宜禁止之,不從者討之。賈逵曰:「不可。」為作長檄,令所在給其稟食。鄢陵侯彰從長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所在,逵正色曰:「國有儲副,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凶問至鄴,太子號哭不已。中庶子司馬孚諫曰:「君王晏駕,天下恃殿下為命。當上為宗廟,下為萬國,奈何效匹夫孝也!」太子良久乃止,曰:「卿言是也。」時群臣初聞王薨,相聚哭,無復行列。孚厲聲于朝曰:「今君王違世,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萬國,而但哭邪!」乃罷群臣,備禁衛,治喪事。孚,懿之弟也。群臣以為太子即位,當須詔命。尚書陳矯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懼。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遠近之望。且又愛子在側,彼此生變,則社稷危也。」即具官備禮,一日皆辦。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王位,大赦。漢帝尋遣御史大夫華歆奉策詔,授太子丞相印、綬,魏王璽、綬,領冀州牧。於是尊王后曰王太后。

改元延康。


  

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壬戌,以太中大夫賈詡為太尉,御史大夫華歆為相國,大理王朗為御史大夫。

丁卯,葬武王于高陵。

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國。臨菑臨國謁者灌均,希指奏:「臨菑侯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王貶植為安鄉侯,誅右刺奸掾沛國丁儀及弟黃門侍郎廙並其男口,皆植之黨也。

魚豢論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殊也,勢使然耳。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疇昔,此賢之心,何緣有窺望乎!彰之挾恨,尚無所至;至于植者,豈能興難!乃令楊修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族滅,哀夫!

初置散騎常侍、侍郎各四人。其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署令。為金策,藏之石室。時當選侍中、常侍,王左右舊人諷主者,便欲就用,不調餘人。司馬孚曰:「今嗣王新立,當進用海內英賢,如何欲因際會,自相薦舉邪!官失其任,得者亦不足貴也。」遂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