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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P 82


作者:李延壽
頁數:82 / 521
類別:歷史

 

北史

作者:李延壽
第82,共521。
仁壽二年八月甲子,日暈四重。己巳。太白犯軒轅。其夜,後崩于永安宮,時年五十九,葬于太陵。其後宣華夫人陳氏、容華夫人蔡氏俱有寵,帝頗惑之,由是發疾。及危篤,謂侍者曰「使皇后在,吾不及此」雲。
宣華夫人陳氏,陳宣帝女也。性聰慧,姿貌無雙。及陳滅,配掖庭,後選入宮為嬪。時獨孤皇后性妒,後宮罕得進禦,唯陳氏有寵。煬帝之在籓也,陰有奪宗之計,規為內助,每致禮焉。進金蛇、金駝等物,以取媚于陳氏。皇太子廢立之際,頗有力焉。及文獻皇后崩,進位為貴人。專房擅寵,主斷內事,六宮莫與為比。及帝大漸,遺詔拜為宣華夫人。初,帝寢疾于仁壽宮,夫人與皇太子同侍疾。平旦更衣,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歸於上所,上怪其神色有異,問之。夫人泣以實對。帝恚曰:「畜生何堪付大事,獨孤誠誤我!」意謂獻皇后也。因呼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岩曰:「呼我兒!」述等呼太子。帝曰:「勇也。」述、岩出閣為敕書訖,示左仆射楊素。素以白太子,太子遣張衡入寢殿,遂令夫人及後宮同侍疾者並就別室。俄聞上崩,而未發喪也。夫人與諸後宮相顧曰:「事變矣!」皆色動股粟。晡後,太子遣使者賫金合,帖紙于際,親署封字,以賜夫人。夫人見,怕懼,以為鴆毒,不敢發。使者促之,乃發,見合中有同心結數枚。諸宮人相謂曰:「得免死矣!」陳氏恚而卻坐,不肯致謝。諸宮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蒸焉。煬帝即位,出居仙都宮。尋召入,歲余而終,時年二十九。帝深悼之,為制《神傷賦》。
容華夫人蔡氏,丹陽人也。陳滅。以選入宮,為世婦。容儀婉嬈,帝甚悅之。以文獻後故,希得進幸。後崩後,漸見寵遇,拜為貴人,參斷宮掖,亞於陳氏。帝寢疾,加號容華夫人。帝崩後,亦為煬帝所蒸。
煬帝愍皇后蕭氏,梁明帝巋之女也。江南風俗,二月生子者不舉。後以二月生,由是季父岌收養之。未歲,岌夫妻俱死,轉養舅張軻家。軻甚貧窶,後躬親勞苦。煬帝為晉王,文帝為選妃于梁,卜諸女皆不吉。巋乃迎後於舅氏,令使者占之,曰:「吉。」遂冊為妃。


  
 後性婉順,有智識,好學解屬文,頗知占候,文帝大善之。煬帝甚寵敬焉。及帝嗣位,立為皇后。帝每游幸,未嘗不隨從。時後見帝失德,心知不可,不敢措言,因為《述志賦》以自寄焉。其詞曰:
 承積善之餘慶,備箕帚于皇庭。恐修名之不立,將負累于先靈。乃夙夜而匪懈,實夤懼于玄冥。雖自強而不息,亮愚蒙之多滯。思竭節于天衢,才追心而弗逮。實庸薄之多幸,荷隆寵之嘉惠。賴天高而地厚,屬王道之昇平。均二儀之覆載,與日月而齊明。乃春生而夏長,等品物而同榮。願立志于恭儉,私自兢于誡盈。孰有念于知足,苟無希于濫名。惟至德之弘深,情弗邇于聲色。感懷舊之餘恩,求故劍于宸極。叨不世之殊眄,謬非才而奉職。何寵祿之逾分,撫胸襟而未識。雖沐浴于恩光,內慚惶而累息。顧微躬之寡昧,思令淑之良難。實不遑于啟處,將有情而自安!若臨深而履薄,心戰粟其如寒。夫居高而必危,每處滿而防溢。知恣誇之非道,乃攝生於沖謐。嗟寵辱之易驚,尚無為而抱一。履謙光而守志,且願守乎容膝。珠簾玉箔之奇,金屋瑤台之美;雖時俗之崇麗,蓋哲人之所鄙。愧絺綌之不工,豈絲竹而喧耳。知道德之可尊,明善惡之由己。蕩囂煩之俗慮,乃伏膺于經史。綜箴誡以訓心,觀女圖而作軌。遵古賢之令范,冀福祿之能綏。時循躬而三省,覺今是而昨非。嗤黃、老之損思,信為善之可歸。慕周姒之遺風,美虞妃之聖則。仰先哲之高才,慕至人之休德。質非薄而難蹤,心恬愉而去惑。乃平生之耿介,實禮義之所遵。雖生知之不敏,庶積行以成仁。懼達人之蓋寡,謂何求而自陳。誠素志之難寫,同絶筆于獲麟。
及帝幸江都,臣下離貳,有宮人白後曰:「外聞人人欲反。」後曰:「任汝奏之。」宮人言于帝,帝大怒曰:「非汝宜言!」乃斬之。後宮人復白後曰:「宿衛者往往偶語謀反。」後曰:「天下事一朝至此,勢去已然,無可救也。何用言,徒令帝憂煩耳!」自是無復言者。
及宇文化及之亂,隨軍至聊城。化及敗,沒于竇建德。建德妻曹氏妒悍,煬帝妃嬪美人並使出家,並後置於武強縣。是時突厥處羅可汗方盛,其可賀敦即隋義城公主也,遣使迎後。建德不敢留,遂攜其孫正道及諸女入于虜庭。大唐貞觀四年,破突厥,皆以禮致之。歸於京師,賜宅于興道里。二十一年,殂。詔以皇后禮于揚州合葬于煬帝陵,謚曰愍。


  
論曰:男女正位,人倫大綱。三代已還,逮于漢、晉,何嘗不敗於嬌詖而興于聖淑。至如后稷稟靈巨跡,神元生自天女,克昌來葉,異世同符。魏諸後婦人之識,無足論者。文明邪險,幸不墜國。靈後淫恣,卒亡天下。傾城之誡,其在茲乎。乙後迫于畏逼,有足傷矣。昔鈎弋年少子幼,漢武所以行權,魏世遂為常制,子貴而其母必死。矯枉之義,不亦過乎!孝文終革其失,良有以也。
神武肇興齊業,武明追蹤周亂。溫公之敗邦家,馮妃比跡褒後。然則污隆之義,蓋有系焉。其餘作孽為眚,外平內蠹,鑒之近代,于齊為甚。
周氏粵自文皇,逮乎武帝,年逾二紀,世歷四君。業非草昧之辰,事殊權宜之日。乃棄同即異,以夷亂華。汨婚姻之彞序,求豺狼之外利。既而報者倦矣,施者無厭。向之所謂和親,未幾已成仇敵。奇正之道,有異於斯。于時武皇雖受制於人,未親庶政,而謀士韞奇,直臣箝口,過矣哉!而歷觀前載,以外戚而居宰輔者多矣;而傾漢室者王族,喪周家者楊氏,何滅亡之禍,若合契焉。
隋文取鑒於已遠,大革前失,故母后之家不罹禍故。獨孤權無呂、霍,獲全仁壽之前;蕭氏勢異梁、竇,不傾大業之後。至或不隕舊基,或更隆克構,豈非處之以道,其所致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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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傳第三 魏諸宗室
上谷公紇羅,神元皇帝之曾孫也。初從道武皇帝自獨孤如賀蘭部,與弟建勸賀蘭訥推道武為主。及道武即帝位,以援立功,與建同日賜爵為公。卒。
子題,賜爵襄城公,後進爵為王。擊慕容麟于義台,中流矢薨。帝以太醫令陰光為視療不盡術,伏法。子悉襲,降爵為襄城公,卒,贈襄城王。神元後又有建德公嬰文、真定侯陸,並仕太武,特獲封爵。
武陵侯因、長樂王壽樂,並章帝之後也。因從道武平中原,以功封曲逆侯。太武時,改爵武陵。壽樂位選部尚書、南安王,改封長樂王。文成即位,壽樂有援立功,拜太宰、大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矜功,與尚書令長孫渴侯爭權,並伏法。
望都公頽,昭帝之後也。隨道武平中原,賜爵望都侯。太武以頽美儀容,進止可觀,使迎左昭儀于蠕蠕,進爵為公。卒。
曲陽侯素延、順陽公鬱、宜都王目辰,並桓帝之後也。
素延以小統從道武征討諸部,初定并州,為刺史。道武之驚于柏肆也,并州守將封竇真為逆,素延斬之。時道武意欲撫悅新附,悔參合之誅,而素延殺戮過多,坐免官。中山平,拜幽州刺史,豪奢放逸,左遷上谷太守。後賜爵曲陽侯。時道武留心黃、老,欲以純風化俗;雖乘輿服禦,皆去雕飾。素延奢侈過度,帝深銜之,積其過,因征,坐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