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明儒學案    P 369


作者:黃宗羲
頁數:369 / 462
類別:中國哲學

 

明儒學案

作者:黃宗羲
第369,共462。
論見聞之知,則今有而昔無,論知覺之本體,則今非益而昔非損也。見聞之知,非德性之知者以此。夫能知者心也,其所知者物交而知爾。心無所不知,物交之知,必有窮也。

學者徇物以為知,方自多其博也,執知以為心,方自是其智也,何異窺蔀屋之容光,而不 日月之大明者乎?



  
寂感者,心之理也。惟聖人能盡其理,寂多於感,亦其理然也。眾人亂於嗜欲,故私感不息,幾於無寂。《易》曰:「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謂之爾思,出於私己,非感應之正理也。

知止而後有定,用心不一者,未知止也。

未發之中,即性善也。發而有不善,惑於物而遷其性耳。知其性而不累於物,則其情無有不善者,然情之不善者,其性善亦豈遂亡哉?物往而情息,其本無不善者,復自若也。世儒因人之不善,而謂性有不善,是不知未發之性,乃以情而言性也。

欲其不謬,可得乎?

君子所寓在是,所樂在是,何寓而無樂?是以不願乎其外也,有願乎外,由所寓之內無樂耳。闢之居齊不樂,思楚之樂,其何與之有?由如是也,終身居可樂之位,而其心慼慼焉。此夫子所以與點也。

君子以誠身為貴,實有於身謂之誠身。夫天下之物,可以實有於身者,惟善為然,由其為固有之實理,故可以實有焉耳。彼取諸外者,夫豈可得而有之耶?學非主於誠身,雖博學多能,卒非己有,所謂不誠無物也。

涵養本源,窮理在其中矣,存久自明,心學之要也。

學貴知約,約必無所不通,有不通者非約也。

寂然之時,物物本不相礙,及其感也,雖物各付物,而己不與焉。誠如是也,從容萬物之間,夫何為哉?今無事則不免將迎之病,臨事則以己而必物,膠膠擾擾,患其多事。而不思所以致是者,皆私意之自累,非事累之也。


  

靜中有物,指主宰而言,居敬則心中無物,指私慾而言。

朱子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伊川此語,與橫渠心統性情相似。」愚謂程子之說,蓋謂凡言心者,有主性而言,此則主體而言也;有主情而言,此則指用而言也。主性而言,此心字即是性;主情而言,此心字即是情。

非謂性情之外,復有所謂心者,而統乎性情也。故謂性統動靜則可,謂心統性情則不可。性即太極也,太極之上,不當復有物。五峰心妙性情之德,與橫渠之失同。

朱子極此稱二言,殆未然也。

言理者,率以大言之而遺其小,如是,則理有所偏,非大矣。包大小而不遺,此其所以為大也。

方士之言養生者,往往穿鑿於性命之外,不知養生之道,不越乎養性。世儒率言知性知天,而斥小養生,不知養其性者,即同乎天道而不亡。(《老子集解序》)

昔程子謂司馬子微坐忘論為坐馳,其言曰:「未有不能體道而能無思者,故坐忘是為坐馳,有忘之心,乃思也。」曰:「程子之說,誠善矣。第其議子微者,殆不然也。夫無思者無忘也,惟聖人者能明之,非夫學者之事也。

凡學者必始於操心,終於無忘,漸習則可致,欲速則不達。雖大賢之資,未有越操心而至無忘也。天下之理本同末異,所以異者,由人之用心不一也。二家之學,皆以無私心為極,苟無私心,異安從出?人生而靜,是謂一體,先聖後聖,同復其初而已矣。

奚道宗儒學之辨乎?今儒學即事以治心,其蔽也,流宕而忘本;道宗屏事以安心,其蔽也,固滯而不該於用。非二宗之學本然也。」(《坐忘論序》)

文節舒梓溪先生芬

舒芬字國裳,號梓溪,江西進賢人。正德丁丑進士第一人。授翰林修撰。孝貞太皇太后崩,上假視山陵之名,將微行宣府。

先生上疏,謂諒闇之內,當深居九重,無復外出。孝貞主入,先生又言當從午門,不當從長安門。以《春秋》公薨書地不書地之法求之,則孝貞有不得正終之疑矣。己卯上欲南巡,先生率同院諸公連名入諫。

上怒,令跪門五日,杖三十,謫福建市舶副提舉。嘉靖初,複原官。大禮議起,先生執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顧私親,三疏爭之不得,乃偕同諫者哭於武廟。上震怒,杖如前。

明年,母喪歸。丁亥三月卒,年四十四。萬曆中,贈左諭德,諡文節。

先生以濂溪得斯道之正脈,故於《太極圖說》為之繹義。然視太極若為一物,岐陰陽而二之,所以有天之太極,人之太極,物之太極,蓋不勝其支離矣。於是將夫子之所謂習相遠者,俱誤認作性,以為韓子三品之論,言性庶為近之,是未窺濂溪之室者也。先生曾請文成書「拱把桐梓”一章,文成書至「至於身而不知所以養之者」,顧先生而笑曰:“國裳讀書,中過狀元來,豈誠不知身之所以當養,還須讀此乎?」

周海門遂言,庚辰先生見文成於南昌,與論樂之元聲,躍然起拜,稱弟子。按先生答周汝和書云:「陽明盛心,欲稍進生高明之域,固所卒願,第今為罪斥人,而千里往返無忌,似忘悔懼,在生雖滿朝聞之願,而或累於陽明,則不能不慮及也。」此是先生官市舶閩中書也。先生以己卯入閩,至次年九月以父憂始歸,計庚辰卒,歲在哀毀之中,無見文成之理。

若九月以前,則先生之書可據。庚辰之見,真為烏有。逮至辛巳秋,文成居越,隨即居憂。丁亥九月,文成出山,而先生已於三月不祿矣。

其非弟子可知。仲尼之門,考以四科,回、賜之徒,不稱官閥。一狀元,何足以重文成,而必欲牽引之乎?

太極繹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