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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P 436


作者:李延壽
頁數:436 / 521
類別:歷史

 

北史

作者:李延壽
第436,共521。
左衛大將軍宇文述每日借本部兵數十人以供私役,常半日而罷。御史大夫梁毗奏劾之。上方以腹心委述,初付法官推,千餘人皆稱被役。經二十餘日,法官候伺上旨,乃言役不滿日,其數雖多,不合通計,縱令有實,亦無罪。諸兵士聞之,更雲初不被役。上欲釋之,付議虛實,百僚咸議為虛。善心以為述于仗衛之所,抽兵私役,雖不滿日,闕于宿衛,與常役所部,情狀乃殊。又兵多下番,散還本府,分道追至,不謀同辭。今殆一月,方始翻覆,奸狀分明,此何可舍?蘇威、楊汪等二十餘人同善心議,其餘皆議免罪。煬帝可免者之奏。後數月,述譖善心曰:「陳叔寶卒,善心共周羅、虞世基、袁充、蔡徵等同往送葬。善心為祭文,謂為『陛下』。敢於今日加叔寶尊號。」召問有實,自援古例,事得釋,而甚惡之。又太史奏帝即位年與堯時符合,善心議以國哀甫爾,不宜稱賀。述諷御史劾之,左遷給事郎,降品二等。
四年,撰《方物誌》,奏之。七年,從至涿郡。帝方自禦戎以東討,善心上封事,忤旨免官。其年復征守給事郎。帝嘗言及文帝受命之符,因問鬼神之事,敕善心與崔祖浚撰《靈異記》十卷。
 初,善心父撰著《梁史》,未就而歿。善心述成父志,修續家書。其《序傳》末述製作之意,曰:
謹按太素將萌,洪荒初判。乾儀資始,辰象所以正時;坤載厚生,品物于焉播氣。參三才而育德,肖二統而降靈。有黎人焉,為之君長;有貴賤矣,為其宗極。保上天之眷命,膺下土之樂推,莫不執太方,振長策,感召風雲,驅馳英俊。干戈揖讓,取之也殊功;鼎玉龜符,成之也一致。革命創製,竹素之道稍彰;紀事記言,筆墨之官漸著。炎、農以往,存其名而漏其跡;黃、軒以來,晦其文而顯其質。登丘納麓,具訓誥及典謨;貫昴入房,傳夏正與殷祀。洎辨方正位,論時計功。南北左右,兼四名之別;《檮杌》、《乘》車,擅一家之稱。國惡雖諱,君舉必書。故賊子亂臣,天下大懼,元龜明鏡,昭然可察。及三郊遞襲,五勝相沿,俱稱百谷之王,並以四海自任。重光累德,何世無哉。


  
逮有梁之興,君臨天下,江左建國,莫斯為盛。受命在於一君,繼統傳乎四主。克昌四十八載,余祚五十六年。武皇帝出自諸生,爰升寶曆。拯百王之弊,救萬姓之危。反澆季之末流,登上皇之獨道。朝多君子,野無遺賢,禮樂必備,憲章咸舉,弘深慈于不殺,濟大忍於無刑。蕩蕩巍巍,可為稱首。屬陰戎入潁,羯胡侵洛。沸騰墋黷,三季之所未聞;掃地滔天,一元之所巨厄。廊廟有序,翦成狐兔之場;圭帛有儀,碎夫犬羊之手。福善積而身禍,仁義存而國亡,豈天道歟?豈人事歟?嘗別論之,在於《序論》之卷。
先君昔在前代,早懷述作,凡撰《齊書》為五十卷;《梁書》紀傳,隨事勒成及闕而未就者,目錄注為一百八卷。梁室交喪,墳籍銷盡。塚壁皆殘,不准無所盜;帷囊同毀,陳農何以求!秦儒既坑,先王之道將墜;漢臣徒請,口授之文亦絶。所撰之書,一時亡散。有陳初建,詔為史官,補闕拾遺,心識口誦,依舊目錄,更加修撰,且成百卷,已有六帙五十八卷上秘閣訖。


  
 善心早嬰荼蓼,弗克荷薪,太建之末,頻抗表聞,至德之初,蒙授史任。方願緗素採訪,門庭記錄,俯勵弱才,仰成先志。而單宗少強近,虛室類原、顏,退屏無所交遊,棲遲不求進益。假班嗣之書,徒聞其語;給王隱之筆,未見其人。加以庸瑣涼能,孤陋末學,參職郎署,兼撰《陳史》,致此書延時,未即成續。禎明二年,以台郎入聘,屬本邑淪覆,他鄉播遷,行人失時,將命不復。望都亭而長慟,遷別館而懸壺。家史舊書,在後蕩盡。今止有六卷獲存,又並缺落失次。自入京邑以求,隨見補葺,略成七十卷:四《帝紀》八卷,《后妃》一卷,三《太子錄》一卷,為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傳》一帙十卷;《具臣列傳》二帙二十卷;《外戚傳》一卷,《孝德傳》一卷,《誠臣傳》一卷,《文苑傳》二卷,《儒林傳》二卷,《逸人傳》一卷,《數術傳》一卷,《籓臣傳》一卷,合一帙十卷;《止足傳》一卷,《列女傳》一卷,《權幸傳》一卷,《羯賊傳》二卷,《逆臣傳》二卷,《叛臣傳》二卷,《敘傳論述》一卷,合一帙十卷。凡稱史臣者皆先君所言,下稱名案者皆善心補闕。別為《敘論》一篇,托于《敘傳》之末。
十年,又從至懷遠鎮,加授朝散大夫。突厥圍雁門,攝左親侍武賁郎將,領江南兵宿衛殿省。駕幸江都,追敘前勛,授通議大夫,詔還本品,行給事郎。
十四年,化及弒逆之日,隋官盡詣朝堂謁賀,善心獨不至。許弘仁馳告曰:「天子已崩,宇文將軍攝政,合朝文武,莫不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終,何預叔而低徊若此?」善心怒之,不肯隨去。弘仁返走上馬,泣而言曰:「將軍于叔全無惡意,忽自求死,豈不痛哉!」還告唐奉議,以狀白化及,遣人就宅執至朝堂。化及令釋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目送之,曰:「此大負氣。」命捉來,罵云:「我好欲放你,敢如此不遜!」其黨輒牽曳,遂害之。及越王稱制,贈左光祿大夫,封高陽縣公,謚曰文節。
善心母範氏,梁太子中舍人孝才之女也。少寡,養孤,博學有高節。隋文帝知之,敕尚食每獻時新,常遣分賜。嘗詔范入內,侍皇后講讀。封永樂郡君。及善心遇禍,范氏九十有二,臨喪不哭,撫柩曰:「能死國難,我有兒矣。」因臥不食,後十餘日亦終。
李文博,博陵人。性貞介鯁直,好學不倦。至于教義名理,特所留心。每讀書至安危得失,忠臣烈士,未嘗不反覆吟玩。開皇中,為羽騎尉。特為吏部侍郎薛道衡所知,恆令在事帷中,披檢書史,並察己行事。若遇政教善事,即抄撰記錄,如選用疏謬,即委之臧否。道衡每得其語,莫不忻然從之。
後直秘書內省,典校群籍。守道居貧,晏如也。雖衣食乏絶。而清操愈厲,不妄通賓客,恆以禮法自處,儕輩莫不敬焉。道衡知其貧,每延于家,給以資費。文博商略古今政教得失,如指諸掌。然無吏干。稍遷校書郎,出為縣丞,遂得下考,數歲不調。道衡為司隷大夫,遇之東都尚書省,甚嗟愍之,奏為從事。因謂齊王司馬李綱曰:「今日遂遇文博,得奏用之。」以為歡笑。其見賞知音如此。
 在洛下,曾詣房玄齡,相送出衢路。玄齡謂曰:「公生平志尚,唯在正直。今既得為從事,故應有會素心。比來激濁揚清,所為多少?」文博遂奮臂厲聲曰:「夫清其流者必潔其源,正其末者須端其本。今政源混亂,雖日免十貪郡守,亦何所益!」其率直疾惡,不知忌諱,皆如此類。時朝政浸壞,人多臓賄,唯文博不改其操。論者以此貴之。遭亂播遷,不知所終。
初,文博在內省校書,虞世基子亦在其內,盛飾容服而未有所知。文博因從容問之年紀,答雲十八。文博乃謂曰:「昔賈誼當此之年,議論何事?君今徒事儀容,欲何為者?」又秦孝王妃生男,文帝大喜,頒賜群官各有差。文博家道屢空,人謂其悅賞。乃云:「賞罰之設,功過所歸。今王妃生男,于群官何事,乃妄受賞也!」其循名責實,錄過計功,必使賞罰不濫,功過無隱皆爾。